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40章

  “朕问得是奏疏所言是真是假?”

  “陛下自有圣断,老臣不敢揣测圣意。”

  “哈哈,哈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徐阶,在装糊涂已是无用,黄锦,你下去传旨,让六部九卿,在京以上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召来,全部召来,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你自行安排。”

  “是,陛下。”黄锦赶忙下了台阶,而后,小跑着出了宫殿。

  出门之后,随手召来三个心腹太监安排。

  黄锦指着第一个太监说道:“你去宫里面,把陈洪召来……司礼监下旨意将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全部叫到西苑来,再下旨意,让冯保督办,让他亲自去五军营监军待命,其他各营也要派驻监军太监,立即清查人数,副将,参将全部召进各军衙,内城诸门今夜不准换防,宫里面抽调人手到各内城诸内监守,今夜若是有谁异动,按谋逆罪处置,速去。”

  “是。”这小太监听完之后,转身便走。

  而黄锦又指向了第二个道:“你跟着锦衣卫千户张国之,把海瑞给抓了,关进诏狱,对了,海瑞之事,尚不明了,特意嘱咐,镇抚司不能动刑,你要在那里守着,不能让闲杂人等靠近与他,若是他今夜死了,你的命也保不住。”

  “是,老祖宗。”

  这个太监领命也速速离去。

  而最后黄锦便对着最后一名太监说道:“这件事情最为重要,你先去一趟太子府邸,告诉太子殿下,今夜,无论谁来见,都不能见,即便外面天塌了,跟他也没有关系。”

  “是,老祖宗。”

  安排完一切后,黄锦深深叹口气,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奏疏上写的是什么,可陛下如此恼怒,竟然失态,可见奏疏上面的内容,注定要引起轩然大波。

  残阳如血,渐渐西沉,那原本耀眼的光芒也变得黯淡起来。

  天边被染成一片橙红与绛紫交织的绚烂色彩,却透出一种即将消逝的凄美。

  黄锦孤零零地站在万寿宫宫门口,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细长而扭曲,他看着夕阳,叹了口气,风悄然吹过,带起一丝凉意,吹拂着他的衣角,仿佛也在叹息着时光的匆匆。

  那即将落山的太阳,仿佛代表着陛下,又仿佛是他,心中的抑郁愈发浓烈,无法排遣。

  安排完后的黄锦重新进入了宫殿,此时的朱厚熜,面沉似水,而下方的徐阶,则依然哭天抹泪,仿佛现在受伤害的不是陛下,而是他。

  黄锦不动声色的悄悄走到了法坛之下站立。

  “徐阶,你可闻天子之怒?”

  “你确实有罪……美名其曰,前来请罪,又美名其曰,为防朕背负堵塞言路的罪过,将这份奏疏带给了朕,别装了你。”

  “你所求不过一名而已,你也觉得海瑞的奏疏,是对的,你只不过不敢承认。”

  “陛下,臣万死难赎其罪,是臣的过错,错不在陛下。”徐阶依然不愿正面回答。

  这个时候的朱厚熜渐渐冷静下来,越到危险的境地,他便越要冷静。

  海瑞上书是受到了谁的主使?

  是他的朋党,还是极个别的大臣,还是所有的官员?

  这是逼宫吗?

  谁在逼宫?

  太子?

  还是有谁胁迫太子逼宫?

  不管如何,帝王之路从不平坦,朕从未怕过。

  朕是巍峨泰山,朕是顺流江河……朕是大势,顺应天道的大势……

  “徐阶,谁是奸臣,谁是忠臣,谁有罪,谁无罪,不是你说的算,是朕说的算。”

  “陛下自有圣断。”

  朱厚熜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闭上了眼睛:“圣断,朕当然自有圣断。”

  二次伤害又开始了。

  朱厚熜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情,便是重新打开奏疏,在看一遍。

  这次更加仔细,认真。

  看完第二遍后,朱厚熜的愤怒便减少了几分,虽然愤怒减少了,但却有了羞愧之心。

  在第二遍的时候,朱厚熜也看到了海瑞给他提的意见,是有道理的,他不止一次的停下来,细细回想,自己该怎么反驳这一段海瑞对自己的指责,饶是他聪明过人,权谋之道冠绝古今,可在海瑞的正大光明,悍不惧死的指责之下,他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这可能真是一份谏言,不掺杂任何野心,只想着让帝王回到正确轨道上来的谏言……

  他此时内心渴望,海瑞是受到了指使,是被利用了,自己是在被逼宫,而不是真的,简简单单的,有这样一份指责自己的谏言,让自己无话可说的谏言。

  一阵狂风突如其来地席卷而过,万寿宫中的层层帷帐顿时如波涛般剧烈地左右摇摆起来。

  身着夏衣的朱厚熜坐在法坛之上,被穿过层层帷帐的风吹着,而坐在一旁的朱翊钧也被这阵风吹的睁不开眼睛。

  等这阵风过去后,朱翊钧在去看自己的皇爷爷,他身体正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朱厚熜那并非仅仅是身体感受到的寒冷,更是从内心深处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寒意……

  “快,快把宫门关着,皇爷爷被风吹着了。”朱翊钧赶忙站起身,对着下面地黄锦喊道。

  朱厚熜却抬手制止,声音略显低沉:“太孙,这阵风不是一座殿门都挡住的……不过,你不用担心皇爷爷,比这更大的风,皇爷爷也经历过,就一阵,过去了也就没了。”

  “可是皇爷爷,您会着凉的。”朱翊钧面露担忧之色。

  他是真的担心,现在才二月,朱厚熜穿的也是夏天的衣服,真的着凉了,那可是双重打击啊。

  朱厚熜再次摸了摸朱翊钧的头:“不会的,朕不会着凉的。”眼中满是慈爱,或许,在海瑞的治安疏下,他才能更加的了解自己,也会试着去质疑自己。

  而后,朱厚熜再次转头看向跪倒在地的徐阶……

  这个老家伙,到现在了,还在玩诡辩的策略,不过平心而论,除了他老家的那些事情,徐阶这些年,在朝中确实做了很多利国的好事,当然也做了很多利己的坏事……

  不过,此时的徐阶已经六十四岁了,人也老了,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隐忍二十多年不发的徐阶了。

  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人同样如此。

  “徐阶,你说,海瑞可有朋党……”

  “臣不知。”

  朱厚熜深深叹了口气。

  他是多么希望海瑞有朋党啊……

第82章 孤想静静

  只要海瑞有了朋党,或者说,海瑞背后有一股极大的势力在进行着逼宫。

  朱厚熜就可以毫无顾虑的举起屠刀。

  但,若是海瑞没有朋党,孤身一人,那朱厚熜就真的成了奏疏中那个昏聩的君主了。

  不过,海瑞又怎会有同党呢。

  夕阳刚刚落下,西边的余晖还未散尽。

  一个小院子,海瑞一身布衣,一双草鞋,一条长凳,坐在棺材的前面,正对着院子的两快充满沧桑的木门。

  他一直闭着眼睛。

  门外传来了响动,马匹的嘶叫声,人的嘈杂脚步声。

  “你们将这座院子团团围住……”

  “是。”

  “要是想跑,只能拦截,不能动刀枪,抓活的。”

  “是。”

  而这个时候的海瑞睁开了眼睛,他亲眼看着木门被一脚踹开,分崩离析,那扇木门,是自己答应妻子多日之后,才修好的,现在就这样被一脚破坏了……

  而后,一队锦衣卫气势汹汹的涌入了院子中。

  前段时间,一直保护朱翊钧从裕王府前往西苑的锦衣卫掌刑千户张国之带队。

  在他身边是黄锦的心腹太监。

  两个人来到了海瑞的面前。

  “你就是海瑞?”

  “我就是海瑞。”

  张国之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棺材,而后冷声说道:“那海瑞大人,便跟我们走一遭吧。”

  海瑞站起身来,两名锦衣卫手持铁链上前,将海瑞的手臂,脚踝全部都用铁链锁着。

  “张千户,黄公公特意交代,不能动刑。”在张国之身旁的太监赶忙再次提醒道。

  张国之点头:“铁链加身,又不是动刑,诏狱之中,还没有人能不带锁链进入呢。”

  随后,两名锦衣卫便想来架海瑞,却被海瑞拒绝:“我自己能走……”

  说完之后,海瑞便一步步的朝前走去,只见那沉重的铁链把他的两个脚踝牢牢束缚着,使得他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

  那长长的铁链在后边拖拽着,与地面不断摩擦,发出一声声沉闷而又刺耳的声音。

  而张国之等一干锦衣卫就这样看着海瑞,朝门口走去。

  他们抓过很多人,却从未见过今天这么面无惧色,大义凛然的人。

  当海瑞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向自己的小院子……一年零四个月,这是他入京的时间,同样也是他在这座小院子里面住的时间。

  这次离开。

  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海瑞上了牢车,被数百名锦衣卫押送着前往镇抚司诏狱,而天上最后的一点光晕也消失不见,天黑了……

  裕王府中。

  当今太子朱载坖,正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焦急。

  刚刚宫里面来人,告知他今夜不要见任何人,这让他很是疑惑,便询问来人为何,来的人只说,这是黄公公的意思,为了保护太子,再去追问,这来人也说不上来什么了。

  朱载坖敏锐的感觉到了有大事发生。

  他立即下令将裕王府大门紧闭,今夜谁也不能外出,而后便回到了书房之中,苦思冥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心里面便越发着急,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一会儿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又失手将其打翻在地,茶水溅湿了一片,一会儿又想去翻看书卷,可刚拿起便又心烦意乱地丢到一旁。

  房间里的烛光微微摇曳,将他那焦虑的身影拉得时长时短……

  这个时候,陈氏,李彩凤两个人也到了书房之中。

  李彩凤进入书房之中,看着桌子上的打翻的茶杯,以及凌乱的书籍,便知朱载坖也很是慌乱。

  “殿下,莫要忧愁,既然是黄公公派人来传的意思,那就证明,外面不会发生太大的事情,我们只需要老老实实在家就好了。”

  朱载坖看了一眼李彩凤,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妇道人家懂什么?黄锦派人给孤说了这番话,就代表今夜定是有人来寻孤,他们为何寻孤,孤又为何不能见,这事情透着古怪。”

  “透着古怪啊……”朱载坖说着,便坐下身去。

  李彩凤即便是受到了训斥,但还是开口说道:“殿下,您现在贵为太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您也不能自乱阵脚,咱们肯定要听黄公公的话,今夜,就算是高大人,徐阁老来求见,咱们都不能见。”

  朱载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知道李彩凤说得有道理,在这种情况下,自乱阵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懂得道理很简单,想要按照道理去做,便显得很是艰难。

  朱载坖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彩凤:“你,西苑之中,是否有奴才跟你暗中联系啊。”

  李彩凤闻言稍愣片刻,不过片刻之后,也反应了过来。

  “妾身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啊。”

  “是冯保,还是陈洪,亦或者是黄锦……他们是不是派人告知你什么了。”

  “妾身听不懂殿下说的这些啊。”李彩凤这个时候才有些慌乱。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承认。

  “罢了罢了,你不想说,孤也不问了,但愿无事吧。”说着,朱载坖站起身来,而后便快步踏出书房。

  李彩凤是太孙的亲生母亲,她想要做些什么,朱载坖也只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走到门口的时候,朱载坖停下了脚步:“孤想静静,你们不要跟上。”

  留下这句话后,朱载坖便大步离开,只留下陈氏,李彩凤两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锦找人对自己说,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