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天子归京
朝会散了后。
随驾的官员们离开奉天殿后，便开始收拾行李了。
而张四维，申时行等人，在朝会后，再次拟定了一个回京的方案，上呈御驾前。
这次行程，就显得紧张了许多。
路上入城休息只安排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徐州，一个是济南，每一个地方也只是整备一日，补充粮草。
这次的方案，朱翊钧批准了……随后，开始下旨返程。
三日后，皇帝陛下的仪仗队在南京留守官员的，全城百姓的欢送下离开了南京城，再次离开了太祖高皇帝的陵寝之地……
南京的官员，百姓，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梦醒了，一切都恢复如常。
秦淮河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老百姓们的夜生活也重新丰富了起来……
这次返程，确实比来的时候要快，两日从南京赶到了徐州，而后又用三日从徐州到了济南，第八日的时候，天子仪仗队以及随驾百官，就已经到了保定府。
来往的邸报络绎不绝……
在皇帝陛下离开北京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又回到了他的大本营……
官道上，尘土飞扬。
朱翊钧的天子仪仗队浩浩荡荡地行进着，历经十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京城。
而此刻，京城的德胜门外，一场盛大的迎接仪式正在紧张筹备。
此时正是正午，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向大地，为整个京城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德胜门外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留守的文武百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为首的张居正，虽已两鬓染霜，虽然久病缠身，但此时身姿却非常挺拔……
远远望去，天子仪仗队宛如一条金色的巨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最前方，是戚继光率领的前军。
士兵们骑着高头大马，身披亮银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屏障。
在前军之后，便是仪仗队伍，他们身着五彩华服，手持象征皇权的华盖、羽扇等物，整齐有序地缓缓前行……
在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央，朱翊钧乘坐的鎏金銮驾缓缓出现……
终于，銮驾稳稳地停在了德胜门外。
朱翊钧身着龙袍，从銮驾中走出。
他的面容虽略显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南巡归来的自信与从容。
天子的威严与气势更足了些……
张居正率先行礼。
而后，留守的官员们“唰”地一声跪倒在地，齐声高呼：“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恭迎陛下凯旋归来……南巡归来……”
声音整齐划一，想来也是排列过的。
朱翊钧快步走下台阶，径直来到张居正面前，伸出双手，亲自将自己的老师扶起，眼中满是感激与关切。
他温声说道：“这段时间，辛苦阁老，此次南巡，京城内外事务繁多，多亏有阁老坐镇，从旁梳理，朕方能安心在外。”
“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不辛苦，陛下南巡顺利归来，实乃我大明之福，臣等不胜欣喜……”
就在此时，礼乐声轰然奏响。
激昂的鼓乐声、悠扬的笙箫声交织在一起，直冲云霄，为这盛大的迎接仪式增添了一份庄重与喜庆。
与此同时，上百名宫廷画师早已各就各位，他们神情专注，手中的画笔在纸上飞速勾勒。
画师们以精湛的技艺，细致入微地描绘着眼前的宏大场景……
从最前方威风凛凛的御林军，到中央华丽尊贵的天子銮驾，再到后方整齐列队的文武百官，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们要将这天子南巡归来的盛景，永远地定格在画卷之上，让后世之人也能领略到这一辉煌时刻……
而数百名画的便是天子南巡归京出警图……
在礼乐声与众人的簇拥下，朱翊钧再次登上御辇入城。
皇帝陛下的龙辇从德胜门入城后。
冯保宣了旨意。
随驾官员可在家中休息两日……这可是让这帮遭老罪的官员们，感激涕零，直呼圣恩……
当然，一直跟着御驾前行的有两个罗斯女子，五个西洋女子，朱翊钧可是不敢带回宫里面去见老婆孩子的。
只能让冯保派人将其送到了西苑居住……
皇后林素薇身着华丽的凤袍，亲自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老六朱常澍，至于其他四个儿子，分别由宫女抱着，站在林素微的身后。
在林素微身旁还站着三个稍大些的孩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至于其他的妃嫔，没有资格跟皇后一道迎接皇帝，当然，这个也是陈太后安排的……
朱翊钧隔着明黄的帷幔，已望见宫门前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皇后林素薇身姿端庄如松，怀中襁褓裹着金线绣云纹的锦缎，三个稍大的孩子簇拥在她身侧，小脸仰着，眼中满是期盼……
随着御辇停稳，朱翊钧快步走下台阶。
阳光落在他的龙袍上，织金的祥龙仿佛在跃动。
林素薇盈盈下拜，清越的声音带着欣喜：“臣妾率皇子公主，恭迎陛下回宫……”
朱翊钧伸手虚扶，目光先落在林素薇的脸上。
还是这么美丽。
他柔声道：“皇后免礼，这段时日，你辛苦了。”
“陛下南巡，风餐露宿，才是辛苦。”林素微轻声回道。
话音未落，一个扎着双髻的小身影跌跌撞撞扑了过来。是三公主朱若澜，随后，二公主朱云舒也扑了过来，嚷嚷着想父皇，要让父皇抱。
朱翊钧一手一个，将两个公主都抱了起来。
“你们想父皇吗？”
“想……”
“我也想……”
朱翊钧哈哈大笑，随后看向了站在皇后身边的朱常洛。
此时朱常洛正怯生生的盯着朱翊钧……
“你呢，你想你爹吗？”
朱常洛没有应话，只是点了点头……也引得朱翊钧一阵大笑……
随后，在礼乐声中，朱翊钧抱着自己的两个公主，与皇后一道进入了皇宫……
到了皇宫第一件事情，便是前去陈太后的宫殿请安……让朱翊钧出乎意料的事情是，李太后也在此处……
想来，李太后也是非常思念自己的儿子，想着早一些见到吧……
不过，这也省了朱翊钧在跑一次的功夫了……
第732章 收获
“儿臣给两位母后请安！”说着，朱翊钧与林素微一道躬身行礼。
话音未落，陈太后已快步上前，朱漆屏风映得她鬓边珍珠钗微微晃动，她一把攥住朱翊钧手腕，仔细地打量着……
李太后原也想起身，却被陈太后抢了先。
她指尖刚触到红木扶手，又缓缓收回，玄色褙子下的脊背挺得笔直，只将帕子攥得发皱。
而朱翊钧余光瞥见生母欲动又止的模样，心中微暖……
“瞧瞧这脸色！”陈太后指尖拂过朱翊钧下颌，眼眶泛红：“南巡数月舟车劳顿，哀家瞧着都瘦脱相了……御膳房早备下八珍乳鸽羹，等会定要多吃两碗。”
说着她转头看向林素薇：“皇后往后可要将陛下看顾仔细了。”
林素薇福身行礼，声音清婉：“臣妾往后定当尽心。"
朱翊钧笑着拍了拍陈太后手背：“母后莫要忧心，儿臣这是晒黑了些，反倒更显康健。”
他余光望向端坐主位的李太后，见她虽未言语，却紧盯着自己束发的玉冠……终究是亲生儿子啊，两个多月不见，不想都是假的……不过，两个人的母子关系比较怪，她又不能像陈太后一般比较的如此亲昵……
待众人落座，金丝楠木茶案上已摆好西湖龙井。
李太后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威严：“山东邸报说，德王意图纵火谋害圣驾？”
她转动着翡翠扳指，青玉茶盏在紫檀托盘上磕出轻响：“朝廷待他不薄，竟然还能生出如此狼子野心，人心不足蛇吞象，陛下你废黜的好，不然全天下的藩王，还真不好管了……”
“是啊，母后，孩儿在济南也算领教了一番……”
…………
…………
朱翊钧在陈太后的宫殿，一下子待到了晚上。
陈太后有很多话要说。
李太后也是。
朱翊钧一路沿途见闻，也多多少少是要说一些的。
当然微服私访的事情，他没有提及半分。
晚膳是在陈太后的宫殿用的。
王喜姐也被李太后传召了过来。
算是一家人在新年之后，吃了一顿团圆饭……
晚膳散时，宫灯已次第亮起。
朱翊钧带着随从踏着满地碎金般的月光回到乾清宫，檐角铜铃在夜风中轻响。
他立在殿前，望着陈矩冯保二人将那幅三龙图缓缓展开……
“挂回原处吧。”朱翊钧伸手轻抚画卷边缘微微卷起的宣纸。
“是，陛下。”
等到小太监们将三龙图挂在了原处后。
他仰头望着画中熟悉的面容，嗓音带着三分醉意：“皇爷爷，父皇，咱们爷仨又回来了……“
更漏滴答，朱翊钧斜倚在蟠龙榻上，手中资治通鉴已翻至汉纪，他忽然将书一合：“去坤宁宫……”
“是，陛下。”
陈矩安排随从跟随，一同前往了坤宁宫。
朱翊钧走的很快，随侍的太监们提着灯笼小跑跟上，烛火在石板路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坤宁宫的宫人们远远瞧见灯笼，便知是圣驾亲临。
林素薇刚哄睡幼子，正对着铜镜卸钗环，忽闻通报，指尖一颤，一支玉簪“当啷”坠地。
她顾不上拾起，快步迎至殿前，正撞见朱翊钧大步走来。
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光，褪去了白日里天子的威严……
“陛下怎来了？”林素薇福身行礼，话音未落，已被朱翊钧揽入怀中。
熟悉的龙涎香混着夜露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听见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震得自己眼眶发烫。
“数月未见，朕...朕想你了。”
纱帐轻扬，将二人身影笼罩在朦胧月色里。
总是小别胜新婚，满院海棠簌簌落英，恰似这对久别夫妻说不尽的相思……
当然，这次朱翊钧也是学聪明了，让宫女好好的看着公主，别让瞎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