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424章

  群臣顿时骚动起来。

  陆运之猛地起身,疾步往外走去,前去迎接。

  殿外海风卷着咸腥扑面而来,他望见雕花马车前,张丁征身着月白绸缎,腰间羊脂玉佩在暮色中泛着温润光泽,身后八名护卫甲胄锃亮……

  “张东家远来辛苦!”陆运之快步上前,深深一揖,袍角扫过满地贝壳。

  随行大臣们慌忙效仿,此起彼伏的请安声中,张丁征跳下马车,也是朝着陆运之躬身行礼:“国主客气了。”

  “大明王师当真如神兵天降,那荷兰红毛鬼纸糊一般,短短四月便叫他们丢盔弃甲……大获全胜……”

  一番寒暄后,陆运之侧身虚引,鎏金宫灯将两人身影投在雕满迦楼罗神的廊柱上。

  海风裹挟着玳瑁香炉里的龙涎香,混着宴席上烤鲨鱼肉的焦香扑面而来。

  十二名顺塔侍女跪伏在地,玉盘里盛着缀满金箔的椰蓉糕,青瓷壶中琥珀色的棕榈酒正汩汩注入夜光杯。

  “这道酥炸飞鱼配酸角酱,是特地从巽他海峡运来的鲜货。”陆运之执起象牙箸,将颤巍巍的鱼腹肉夹进张丁征的银碟。

  张丁征指尖轻抚杯壁缠枝莲纹,笑道:"顺塔勇士也是勇猛,有其相助,我大明才能难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席间便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陆运之面上浮起得意之色,却见张丁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玉杯重重磕在紫檀案几上,震得盘碟叮当作响。

  殿内霎时鸦雀无声,唯有檐角铜铃在海风中发出细碎呜咽。

  “实不相瞒,”陆运之转动着犀角扳指,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荷兰人一除,顺塔百姓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我们也高枕无忧了………”

  他故意放缓语调,想着在试探一番。

  张丁征闻言忽然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

  “三个月前,国主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是,是……忘了,忘了……顺塔自然愿为大明藩属,岁岁纳贡……”

  “我要的不是纳贡……我们大明要在这爪洼扎下根来……你说,顺塔国在这上面算怎么回事,国中之国吗,国主,你啊,也别一个劲的装糊涂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要什么?”

  说着,张丁征又环顾了一番周围顺塔国的臣子们:“诸位又想要什么?”

  “都可以坦诚的说出来吗?”

  “我大明定是满足……”

  “不过,顺塔的王宫上,必定要飘扬着我大明的旗帜……你们现在的这些旗啊,都放在家里面吧。”

  张丁征说的很是直接。

  就是因为陆运之的举棋不定,才让张丁征迫切的想要将其踢出局。

  若是他铁定一条心思跟着大明朝走下去,没有那么的花心眼,弄不好第一个爪哇总督,他是很有期望当上的。

  可是从一开始,陆运之的意志就不够坚定,若不是张丁征在大街上杀了荷兰公使,大明的军队到了后,他弄不好都会跟着荷兰人一起对付大明……

  殿内死寂如渊,唯有檐角铜铃在海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陆运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没有开口。

  他还在犹豫。

  而一名白发苍苍老臣已经缓缓起身,他轻咳一声,声音虽沙哑却字字清晰:“张东家,老夫自永乐年间随先祖迁至爪哇,已历七代。如今垂垂老矣,唯有一念——若大明能将我一家老小安然送回南京,赐几亩薄田、一处宅院安度余生,老夫愿将在顺塔的所有田产、府宅,商铺,尽数献给大明朝廷……”

  老者这番话如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

  殿内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张丁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抬手轻轻鼓掌:“好!大人深明大义,本使定当如实上奏。只要诚心归附,大明必不负诸位。”

  此言一出,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一位身着锦绣长袍的宗室贵族急忙起身:“小人愿留在此地,只求能在大明治下的爪哇中部谋个一官半职。顺塔弹丸之地,实在难以施展抱负。”

  紧接着,另一位年轻官员也站了出来:“小人也愿效犬马之劳,为大明开疆拓土略尽绵力。”

  一时之间,殿内请命之声络绎不绝,众人纷纷抛出自己的诉求。

  有人想去大明,有人想要官职,有人求田宅,有人希望能保留部分产业……

  张丁征一一应允,脸上始终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陆运之望着群臣争相归附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国主,群臣皆已表明心意,你也快些下决断吧,你想要什么?”

  “国主,大势不可逆啊。大明的强盛,非我等所能抗衡。与其做无谓的抵抗,不如顺应天命,也好给顺塔百姓一个安稳的未来。”、

  “是啊,是啊,国主……”

  当然,一些年轻的宗室咬牙切齿的看着这帮墙头草……

  陆运之的目光在群臣与张丁征之间来回游移,他的内心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此刻,海风裹挟着咸腥吹进殿内,吹乱了他的思绪,也吹皱了历史的长河……

  他做了一个顺从祖宗的决定……

  回大明……

  不过,他要有爵位献土之功,当有侯爵,大明只要同意,立即降下旗帜,移交印玺……

第767章 食邑十万户

  陆运之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直视张丁征:“既蒙大明不弃,臣愿献顺塔全境三十六城、百万丁口。只求大明大皇帝陛下念在献土之功,封臣为爪洼侯,赐食邑十万户,岁禄三万石……”

  他话音未落,殿内便响起一片抽气声,十万户食邑在大明开国之后都已经不存在了,哪怕是靖难首功的淇国公,当年也不过八千户。

  这是狮子大开口,胡乱要……

  张丁征闻言抚掌大笑,当然,都是苦笑,妈的,这要多大的功劳,天子才会给十万户,岁禄三万石的重赏呢。

  征服蒙古,这么大的功劳,大明朝也捞不到这个赏赐啊。

  陆运之在狮子大开口。

  条件要到了这里,按理说,张丁征是没有权限,也没有资格做出回复的。

  十万户,岁禄三万石啊。

  你去问问这个时候大明朝的皇帝,他一年开销能有多少,养着那么多的人,一年都花那么多吗。

  “好!好一个爪哇侯!国主这份气魄,张某定会原原本本奏明陛下!”

  说着,他眼中精光一闪,看向了此时爪洼岛的群臣:“今日诸位所求,张某必不食言,现在,我跟国主再聊片刻,诸位……能否移步啊……”

  “能啊……”

  “能……”

  "你们慢慢聊,好好说……”

  说着,群臣起身,在没有经过陆运之的准许下,离开了宴厅。

  待群臣鱼贯退出大殿,鎏金兽首烛台在空旷殿内投下摇曳光影。

  张丁征亲手为陆运之斟满一杯棕榈酒,琥珀色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起细碎涟漪:“国主所求的十万户食邑,可是效仿汉时旧制?”

  陆运之握着杯盏的手微微发紧:“正是。汉时列侯食邑,封户皆有实土,子民赋税尽归侯府。臣既献疆土,自然盼着……”

  “哈哈哈!”张丁征打断他的话,笑意中带着三分玩味:“国主有所不知,我大明开国以来,早废了实封食邑之制。太祖高皇帝定下规矩,功臣勋贵皆领岁禄,不再掌治民之权。”

  他抽出腰间牙牌轻叩案几,“就说当今英国公,世袭公爵之位,年俸也不过两千五百石禄米,外加折色银钱。”

  陆运之瞳孔骤缩,酒液顺着杯沿泼洒在蟒纹织金袍上:“这……这与汉时大不相同!那十万户封邑……”

  “国主误会了。”张丁征从袖中取出一卷黄册,摊开后密密麻麻的字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如今朝廷给勋贵支俸,或发禄米,或折银钱,或赐庄田。比如国主所求的十万户,折算下来约莫年俸银五万两、粟米万石,再赐京郊腴田。只是这钱粮皆由户部按月支给,不再是封邑子民直奉侯府。”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你要的这些有些太多了,大明朝的物价很低的,你在京师生活,粟米五千石即可……”

  “太过贪心,也不好……”

  “这……这岂不是与寻常官吏无异?”

  “非也非也。国主虽无实封,却有爵位在身。见了官员不必行礼,子孙可入国子监读书,遇有战事还能挂印出征。再者说——”

  他压低声音,“陛下若真封了爪哇侯,这‘爪哇’二字,日后便是国主一门的荣耀。”

  海风卷着铜铃声穿堂而过,陆运之捏着黄册的指节发白。

  他忽然想起方才老臣只求返乡种田,宗室们争抢的不过是个虚职。

  原来在大明的天下,连他这个献土国主,也不过是新朝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国主可是嫌少?”张丁征似笑非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若觉不足,张某可再为你争取些荫蔽子孙的恩典?”

  陆运之想了许久之后,终于缓缓俯身:“一切……但凭张东家安排,但受天子恩典…”

  ………………

  北京城皇宫。

  铅云低垂,仿佛给北京城戴上了一顶厚重的灰幕。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雪,如无数银针般扎在皇城的红墙碧瓦上,发出沙沙的哀鸣。

  宫墙下,积雪已堆起寸许,京师街道上的行人们裹紧衣衫,脚步匆匆,生怕被这刺骨的寒意吞噬……

  乾清宫内,朱翊钧身着常服,端坐在蟠龙御案前,案头堆满了厚厚的奏疏。

  他眉头紧锁,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御政房递交过来的考成总述。

  手中的朱笔不时在纸上批注。

  自从张居正去世这一个多月来,他的心境发生了巨大转变。

  朱翊钧也明白考成法的重要性,故对于考成宗述,丝毫不敢懈怠。

  考成法残酷却有效,它如同一把利刃,斩断了官场的拖沓与腐败,让政令得以迅速通达天下。

  考成法留与不留,关乎着大明的命运。

  若能将其延续下去,大明朝或许就能跨过那三百年的坎,继续延续辉煌,若考成法就此废止,大明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点,朱翊钧是很清楚的。

  而于此同时,一名身着青色宫服的太监,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正举着一份战报,慌慌张张地从宫门处跑来。

  他的脚步凌乱,几次险些被地上的积雪滑倒,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拼命地向前奔跑……

  宫道两侧的守卫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却无人敢阻拦。

  太监穿过层层宫门,经过巍峨的皇极殿,朝着乾清宫的方向狂奔。

  寒风如刀子般刮过他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

  终于,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到乾清宫内。

  “陛下!急报!福建总督奏报!”他声音颤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

  朱翊钧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抬起头来,也就是片刻,他重新低下头去。

  陈矩下去,将小太监手中的战报接过,而后急促的送到了天子的手中。

  朱翊钧“不慌不忙”的接过,查看起来。

  看了几行,朱翊钧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控制不住了。

  “混账!”朱翊钧怒不可遏,将奏报狠狠摔在地上:“陈璘到底在干什么?为何逾期未归……”

  “南巡出海,在既定时间内没有归来,要吗全军覆没,要吗遭遇大战……”

  “这个陈璘……”

  “朕……难道看错了不成……”

第768章 失踪人口的战报

  陈璘被推荐到朱翊钧这里的时候,天子可是丝毫没有犹豫就准许了,直接将从隆庆年间就开始扩充,到了此时,扩充三次的福建水师交给了他。

  为什么。

  因为朱翊钧知道这哥们是猛人。

  在另外一个时空,半岛英雄李舜臣可是在陈璘的帐外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