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468章

  “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昖听到“还需商议”四个字,心中并未绝望,因为他上面有人。

  还是掌管大都督府的宁国公。

  他的意见就连天子也要重视。

  当然李昖同样不敢有丝毫放松,唯有再次叩首谢恩,随后在礼官的指引下,他带着同样汗流浃背、如蒙大赦又忧心忡忡的朝鲜重臣们,保持着最恭谨的姿态,一步步倒退着,缓缓离开了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武英殿。

  殿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合上,隔绝了内外。

  殿内,朱翊钧的目光变得越发幽深,手指再次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起来,这一次,节奏似乎更加复杂难测。

  冯保、陈矩垂首侍立,张学颜、李成梁、戚继光等重臣则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凝重与思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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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朝鲜东南倭患 6

  朱翊钧端坐于龙椅之上,年轻的脸上再无之前的淡笑,也非单纯的肃穆,而是一种深沉如渊的静思。

  他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木龙首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那“笃…笃…笃…”的声响,在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清晰地叩击在每一位重臣的心弦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许久。

  终于,那敲击声停了下来。

  朱翊钧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扫过阶下肃立的文武重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众卿,都说说吧。”

  在朱翊钧敲扶手的时候,是给了自己思考时间,同样也是给了下面官员一些思考的时间。

  在朱翊钧话音刚落,戚继光便已经出列:”

  “陛下!倭患!无论何时何地,都当剿!不剿,不足以平民愤,安民心,护我华夏海疆藩篱……”

  他斩钉截铁,先定下了基调,也表达了自己的主张。

  “朝鲜,乃我大明第一藩属,世守臣节。其国受难,我天朝确有庇护之责。”

  “然,其国财税赋役,我大明分文未取。若依朝鲜国主李昖所请,发天兵数万渡海远征……“

  “其耗费几何?”

  “粮秣自何出?”

  “兵员自何征?”

  “战船自何造?”

  “此非疥癣之疾,实乃移山填海之役!长此以往,我大明国力,恐为其所累,元气大伤!”

  “臣以为,与其劳师远征,不如助其自强,可遣一卫精锐,约两三千之数,渡海入朝,然此卫之责,非为代其冲锋陷阵,而是为朝鲜军马之骨架”

  “此卫核心,当为精于水陆战法之将校,精于火器、舟师之教习。其本部亲兵,只为护卫主将安全,确保号令畅通……”

  “核心之要,在于训练朝鲜之兵!以我大明操典,练其士卒、以我大明战法,整其行伍,以我大明军纪,束其散漫!使其知进退,懂攻守,能成阵……”

  “倭寇凶顽,朝鲜之兵若能得我大明操练,辅以地利人和,当可一战……”

  “其国之兵,其国之民,守其国之土,理所应当!王师之粮,乃我大明百姓血汗所供,岂能轻易用于替他人流血搏命?”

  “简言之,我大明可出将领、教头、少许精兵,助其练兵,使其能自保。至于战场搏杀,当由其本国练成之兵担当,指挥之权,当握于我大明主将之手,如此方可号令如一,调度有方,而非让我大明儿郎去为他人做先锋、填沟壑……”

  戚继光说完,退回班列,殿内一片寂静,他的“练兵不代打,指挥权在我”的策略,直指要害,务实而清晰……正中朱翊钧心怀。

  管,肯定是要管的。

  但一定要缓管,有节奏的管理,不能一上来,就把自己的精兵填进去。

  朱翊钧点了点头:“靖国公此言有理。”

  紧接着,李成梁也迈步出列。

  他是最先知道消息的,所以他准备的时间最长。

  “陛下,靖国公之言,老臣深以为然,前些时日在天津驿馆,臣与李昖及其重臣柳成龙等有过深谈。彼等除痛陈倭寇肆虐外,更透露一桩极要紧之事!”

  “据朝鲜探子密报,倭国内部,有一枭雄名唤羽柴秀吉者,其势已成,鲸吞蚕食,已近扫平群雄!倭国一统,指日可待!”

  “羽柴秀吉?!”

  这个名字第一次在明朝最高决策殿堂被郑重提及。

  “李昖等人忧心忡忡,言道,此獠野心勃勃,绝非满足于倭岛弹丸之地!其曾公然对其家臣放言,一旦统一倭国,便要挥师西进,先取朝鲜为跳板,继而图谋我大明辽东,甚至窥伺神州!”

  这个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如果说之前的倭寇袭扰是“疥癣之疾”,那么一个统一、好战且将矛头直指大明的倭国,就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了……

  听着李成梁的这话,文官们并没有当回事,只是觉得这是朝鲜放出来的假消息罢了。

  而坐在龙椅上的朱翊钧,却清楚,事情的发展与李成梁所说的是一样的。

  “故此,靖国公练兵助其自保之策,不仅为解当下倭寇之患,更是为应对未来之大变局,必须尽快使朝鲜拥有一支堪战之军,成为我辽东屏障……”

  “朝鲜兵备志,共有马步兵十万余众,战船百艘,水师数万,若是让这些军马有一战之力,对我大明朝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然,仅仅练兵助守,似仍显被动。臣斗胆建言,我大明当双管齐下!其一,如静国公所言,速遣精干将领及教习入朝练兵,掌控其军。其二当密切关注倭国动态!我宁波、登莱(山东)水师,当加强巡弋,广布耳目,探听倭国虚实。”

  “更重要的是,倭国内部,岂是铁板一块?羽柴秀吉虽势大,必仍有反对者、失意者,我大明可暗中遴选其中一股或数股势力,许以重利,暗中支持其军械、粮草!令其牵制羽柴秀吉,延缓其统一进程,使其后院起火,无暇西顾!”

  “若其真能一统,兵锋直指朝鲜,届时,我大明在倭国内部扶持的力量,亦可作为奇兵,或扰其后方,或待其主力尽出、后方空虚之时,助我里应外合,断其归路,甚至……反攻倭国本土……”

  李成梁的策略,将戚继光的防守反击,提升到了战略制衡和主动干预的层面,充满了老帅的深谋远虑和地缘博弈的狠辣。

  这就是地缘博弈的政治。

  朱翊钧听完之后,也是点了点头,称赞一句,戚继光,李成梁,这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说出来的头头是道,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全面。

  “陛下,诸位大人所议,皆为国谋,高瞻远瞩,然,粮秣辎重,实乃军国命脉。”

  张学颜也开口了,他作为户部尚书,内阁阁臣,此时阁老不在,他理应发出自己的声音与主张。

  “无论练兵于朝鲜,亦或暗中资助倭国内部势力,甚或他日真有大军渡海远征之需,其耗费之巨,皆需精打细算,未雨绸缪,我大明近年财政虽略有起色,然北虏南倭,河工漕运,九边重镇,处处需银,国库绝非充盈无虞。无偿助藩,倾国以赴,绝非长久之计,亦非持国之道……”

  所有宏伟的战略,都必须建立在坚实的财政基础之上。

  出兵要钱,练兵要钱,买通倭国反对派更要钱……

  这笔账不算清楚,所有计划都是空中楼阁。

  大明朝,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更不可能为了藩属把自己拖垮……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三位重臣的意见代表了军事、战略、财政三个核心维度。

  戚继光主张有限介入、助朝自强。

  李成梁着眼长远、主动制衡。

  张学颜则牢牢把控着钱袋子的底线……

  朱翊钧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目光在三位大臣身上缓缓移动。

  他年轻的面庞上,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

  他似乎在权衡,在消化,在将这三股不同的力量,揉捏成一个属于帝王意志的最终决断……

第843章 朝鲜东南倭患 7

  礼部的官员面无表情,步履沉稳地在前引路,李昖与其重臣们紧随其后,一行人沉默地穿过重重宫门,行走在空旷的广场和长长的宫道上。

  直到走出最后一道宫门——午门,喧嚣的市声隐隐传来,李昖才仿佛找回了呼吸。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那森严的宫阙,只觉得那红墙黄瓦如同巨兽蛰伏,深不可测。

  皇帝的沉默、那直指虚报兵力的诘问、还有那句“还需商议”……每一个细节都像冰冷的针,扎在他的神经上。

  回到驿馆,沉重的大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李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被身边的柳成龙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挥退了一众随从,只留下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李恒福等几位核心重臣。

  驿馆的正厅布置得颇为雅致。

  李昖颓然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额角似乎还残留着在金砖上叩首的冰凉触感。

  沉默了许久,李昖才用朝鲜语问道:“诸卿……今日殿上情形,尔等皆亲眼所见。以尔等之见……陛下……陛下最终会应允我之所请,派遣天兵助我平倭吗?”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了柳成龙。

  这位老成谋国的领议政,眉头紧锁,沉吟片刻,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声音低沉而清晰: “主上殿下,依臣观之……希望,恐不足三分。”

  “三分?”李昖的心猛地一沉,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还要低。

  “殿下今日在御前,处处以藩属国忠臣自居,言辞恳切,痛陈倭寇暴行,将朝鲜百姓描绘得如同嗷嗷待哺之赤子。若是一位寻常少年心性的天子,听闻如此惨状,又见殿下如此谦卑恭顺,热血上头之下,极有可能当场便慨然应允,挥师东援……”

  “然则,当今天子……虽则年轻,却绝非寻常!主上细思,陛下初闻惨状,面有悲戚,然旋即话锋一转,直指我朝洪武定制之兵额,追问十万之师何在?数百战船何用?此一问,直击要害,不留情面……”

  “其后,更言需与阁臣部院商议,而非乾纲独断……此等冷静、此等持重、此等洞悉藩属虚实之能……绝非少年意气可为,陛下之心,深如渊海,早已在权衡利弊,计算得失了……”

  “故在臣看来,才有三分可能……”

  柳成龙的分析如同冰冷的秋雨,浇灭了李昖心中残存的侥幸之火。

  他想起皇帝那双深邃平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后背又是一阵发凉。

  “那……若加上李成梁李大人的助力呢?”

  柳成龙苦笑着:“李成梁大人位高权重,在辽东一言九鼎,在朝中也贵为国公,其态度确能影响陛下。然……即便加上李大人之力,臣观陛下心意,希望顶多能增至四分。四分,已是极限。关键在于,陛下所虑者,绝非仅仅是倭寇之患……”

  “我朝兵备废弛、虚报兵额之实已被陛下看穿,此其一。其二,陛下及户部诸公,必在计算粮秣军费天兵一动,金山银海,我朝鲜……如何承担,大明国库,岂愿为藩属倾囊……”

  听完柳成龙的话后,李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 “哎……四分……四分……这……这还如何是好啊?难道就坐视倭寇肆虐,社稷倾颓,百万黎民水深火热吗?”

  说着他双手掩面……

  厅内再次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柳成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意味:“主上殿下……臣有一策,或可……或可再添一分转圜之机,虽渺茫,亦当一试!”

  李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议政有何良策?快快讲来……”

  “殿下,您的王妹,贞慎翁主,年方二八,正值青春,且……姿容出众,仪态端方。即便是英雄,亦喜美人。 不如……速遣心腹得力之人,日夜兼程,返回王京,将翁主殿下秘密迎至北京,若有机会……将其献于陛下,或能稍动天心?”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震!

  李恒福等人面露惊愕,随即又化为深思。

  “献……献王妹?” 他连连摇头,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抗拒:“父王老来得女,宝贝的紧,王妹是本王一手带大的,真是不舍,皇宫大内,绝色佳人何止万千,我妹虽有几分姿色,在朝鲜或可称道,然置于大明宫阙之中,岂能入得了陛下的眼?更何况……”

  “你方才也说了,陛下乃老成持重之人,心志坚定,岂是区区美色可以轻易动摇?此计……恐怕徒劳无功,反惹人耻笑……”

  “殿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翁主姿容,未必逊于明宫佳丽,此为其一。其二,献翁主之意,非仅为美色,更在彰显我朝鲜举国依附天朝、愿结骨肉之亲的至诚之心,远胜金银贡品!即便陛下心如铁石,不为美色所动,然此等‘至诚’之举,总能在他心中……吹动一丝微风吧? 能增一分好感,便是一分,总好过坐以待毙啊,主上……”

  “吹动一丝微风……” 李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挣扎之色更浓。

  他闭目沉思,驿馆外秋风卷落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一边是王妹的终身,一边是岌岌可危的江山社稷和百万生灵……

  “也罢!也罢! 事已至此,顾不得许多了!议政……此事,就……就依你所言,立刻挑选最可靠、脚程最快之人,持我密令,星夜兼程返回王京!务必……务必将贞慎翁主,安然、隐秘地……迎至北京,越快越好……”

  “是,臣即刻去办……” 柳成龙精神一振,立刻躬身领命,转身快步出去安排。

  为何现在沿海的倭寇,能让身为国主的李昖如此心慌。

  是因为他确实得知丰臣秀吉的野心了。

  人家还没有统一倭国呢,就想着占了朝鲜,给麾下大名……一旦统一倭国,朝鲜一战之力皆无。

  只能趁着战事为扩大之际,将大明朝也拉上战车,只有这样,朝鲜才有可能在未来存在下去……

第844章 朝鲜东南倭患 8

  朝鲜国王李昖二十一岁登王位,是以侄子的身份登上的王位。

  原本姓名,叫李钧,受封河阳大君。

  隆庆元年六月二十八日,明宗病危以三十四岁之龄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