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528章

  “什么?!”朴应顺又惊又怒,“哪里来的兵?竟敢擅闯府院君府邸!不要命了吗?!”

  他话音未落,一阵沉重、杂乱且带着浓重酒气的脚步声已经穿过前院,直逼正厅而来。

  十几个身影出现在厅门外的廊下。

  他们全都穿着甲胄,外面胡乱裹着御寒的袄子,个个面色潮红,眼神凶狠,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劣质酒气。

  为首一人,身材格外高大魁梧,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手中提着一把未曾出鞘的钢刀,名为金大石!

  他身后跟着的士兵,也都手持利刃,眼神里充满了戾气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府邸的护卫们此刻也反应过来了,约有四五十人,手持棍棒、铁尺,呼喝着从两侧围拢过来,挡在正厅门前,与这伙凶神恶煞的士兵对峙。

  护卫头目强自镇定,厉声喝道:“大胆狂徒!此乃府院君朴大人府邸!尔等何人麾下?竟敢持械擅闯,伤我门人!速速退去,否则格杀勿论!”

  “府院君?朴应顺?呵!”

  “滚开!你也是穷苦人出身,老子不杀你!去!把里面那个狗娘养的朴应顺,给老子叫出来!”

  “放肆!”护卫头目大怒,挥棒欲上……

  金大石眼中凶光爆射,根本不废话,猛地向前一窜,他动作迅猛,哪里像喝醉的样子?

  手中腰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劈护卫头目面门……一刀砍在了拿着棒子的肩膀上。

  护卫头目吃痛,铁棒掉落。

  要是刀出鞘了,定是一命呜呼。

  观朴府的护卫,虽然人多,但多是看家护院,平日震慑宵小还行,可是在这帮训练有素的士兵们面前,明显是不够看的。

  朴府的护卫人数优势在对方凶悍搏斗技巧面前荡然无存。

  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四五十名护卫竟被这十几个士兵,打倒在地。

  不过,正如金大山开口说的一样,他不杀穷苦百姓,这些护卫只是吃痛,并未有性命之忧。

  厅堂内的朴应顺和他的家人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女眷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发出惊恐的尖叫。

  几个年幼的孩子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朴孝文、朴孝武兄弟脸色惨白,随手抄起桌上的烛台、酒壶挡在父亲和亲人面前,手抖得厉害。

  金大石大步踏入了温暖如春、此刻却如同冰窟的正厅。

  他身后的士兵也鱼贯而入,将朴家众人团团围住……

  “朴应顺!”金大石的目光如同毒蛇,死死盯在主位上那个穿着紫色官袍的老人身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老狗!你可认得老子?!”

  朴应顺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努力维持着上位者的威严,声音却有些发颤:“你……你是何人?本官乃朝廷命官,懿仁王后之父!你胆敢带兵擅闯,杀戮无辜,形同谋反!李帅爷也保不住你!还不速速放下兵器!否则……”

  “否则?否则你妈!”无辜?老子全家才是无辜的!潘南道,金川里!二十年前,你朴家为了扩建你那狗屁庄园,强占我金家祖传的三十亩上好水田……”

  “我爹娘大哥上门理论,被你家的恶奴活活打死在田埂上!那年我才八岁!吃百家饭,像野狗一样才活下来!”

  “老子投军!在汉阳军里,从最底层的小卒干起!挨了多少鞭子,流了多少血汗,才熬到今天这个百夫长……”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宰了你这条老狗!给我爹娘大哥报仇……”

  ………………

  第四章 …………

第954章 血债三偿

  朴应顺听着金大石的控诉,脸色变幻不定。

  强占田地、打死人命?

  他府院君名下田产无数,兼并土地、处置几个“刁民”的事情,他或许根本不会亲自过问,更不会记得二十年前潘南道某个小村庄里的一桩“小事”。

  在他眼里,那不过是蝼蚁的挣扎。

  不过,蝼蚁提着刀,来到了自己面前,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一派胡言!诬陷!本官何曾占你田地?更不曾害人性命!你定是受人指使,前来构陷!”朴应顺矢口否认,声音尖利起来,“你今日所为,罪无可赦!谁也救不了你!识相的……”

  朴应顺还在说。

  金大石的刀“噌”地抽出鞘,寒光映在他布满血丝的眼里,也映在朴应顺骤然收紧的瞳孔里。

  朴应顺扫了眼四周,奴仆们早缩在廊柱后瑟瑟发抖,两个儿子腿肚子打颤,小女儿抱着孙子躲在屏风后,哭声被死死捂住却仍漏出细碎的呜咽。

  他心里一沉,知道今天这场祸躲不过去,可他毕竟是活了小六十年的府院君,临危之际反倒定了定神。

  “我看你是个汉子。”朴应顺往前站了半步,声音尽量稳着,“你带刀闯府,是真的想把我们全家都杀光?”

  金大石咬着牙点头,喉结滚动:“没错!二十年前的血债,今天该清了!”

  “冤有头,债有主!当年之事是下人做的,当然,罪责我是有的,你爹娘大哥的仇,你来报,天经地义,冲我来便是!”

  他指着哭成一团的女眷和孩子:“她们是妇孺,孩子还没长齐牙,你杀了她们,算什么本事?你爹娘在天有灵,难道愿意看你手上沾无辜人的血?”

  这番话像块石头砸在金大石心上。

  他握刀的手紧了紧,想起小时候娘总念叨“做人要辨是非”,喉间一阵发堵。

  这个朴应顺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竟然还有勇气讨价还价,并且,精准拿捏了金大石的内心。

  身后一个士兵忍不住开口:“大哥,他说得对,这些女眷孩子确实没沾过边……”

  另几个兄弟也跟着点头,眼神里带着犹豫。

  金大石的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女人们,最小的那个女孩不过五六岁,正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疯狂退了些,只剩彻骨的冰冷:“你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但你杀了我金家三口——我爹娘,我大哥!”

  他猛地指向朴应顺和他两个儿子:“今天便拿你们三个抵命!”

  朴应顺的长子“扑通”跪倒在地,哭喊着“饶命”,次子也脸色惨白。

  朴应顺却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好,就依你。只杀我们三人,放过其他人,你以后也能睡得安稳些了。”

  金大石不再多言,持刀上前。

  一刀便将朴应顺砍翻在地,随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又接连砍倒两个吓傻的儿子。

  正厅内,哭喊声一片。

  鲜血溅在他脸上,他却像没察觉,只是拄着刀站在血泊里,望着空荡荡的门口。

  他的兄弟们谁也没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直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

  “官府来了!”有人低喊了一声,却没人想逃。

  带队来的是汉阳府通判李修,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文官,身后跟着几十个衙役捕快,手里的灯笼把雪地照得如同白昼。

  李修是李成梁一手提拔的人,接到报案时正在府衙核对年关账册,听闻是府院君宅邸出事,吓得差点摔了算盘……

  赶忙带队前来。

  修跨进院门时,脚下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稳住身形,举着灯笼的手微微发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断裂的棍棒、翻倒的炭火盆、散落的杯盘,还有那三具直挺挺的尸体,以及站在尸体旁的十几个士兵。

  寒气顺着他的后颈往里钻:“都愣着干什么?拿下!”

  上司发令,衙役们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金大石和他的兄弟没有反抗,任由冰冷的铁链锁住手腕。

  铁链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金大石等人被带下去,先行问话,而李修走到朴应顺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

  朴应顺的眼睛还圆睁着,身上挂着的玉佩雕着“福禄”二字,边角却已被鲜血浸透……

  “通判大人,”捕头凑上前来低声禀报,“死者是潘南府院君朴应顺,还有他两个儿子。凶手是汉阳军的百夫长金大石,带着十几个士兵……都招了,说是报二十年前的旧仇。”

  李修点点头,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他是李成梁一手提拔起来的,按规矩,军人犯案该移交军祭司审理,可这次死的是懿仁王后的生父!

  朴家是朝鲜顶级门阀,这事捅到王宫,怕是要掀起滔天巨浪。

  他瞥了眼被押在囚车里的金大石,那汉子正望着漫天飞雪,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倒像是了却了天大的心事。

  “把人看好,”李修对捕头叮嘱道,“关进府衙大牢最深处,加派三倍人手看守,不许任何人探视,更不许……出任何差错,这个案子谁来审,谁来定罪,不是我们能……能插手的了……”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捕头连忙点头应是。

  衙役们清理现场时,李修站在院门口望着王宫的方向。

  夜色深沉,王宫的轮廓隐在风雪里,他知道,等天亮后,这份奏报送到李成梁案前,送到王宫深处,整个汉阳城都会震动。

  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天朝大帅,一个是背靠王后的世家大族,而金大石这把刀,不仅劈开了朴家的岁末宴,更劈开了潜藏在平静下的暗涌……

  囚车在雪地里碾过,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金大石和他的兄弟们蜷缩在囚车里,任凭寒风灌进领口。

  没有人说话,不过,很多人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李修站在朴府门前,看着囚车消失在巷口,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拢了拢官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年,怕是过不安稳了……

  ……………………

  第五章 …………

第955章 钟鸣九重

  汉阳,腊月二十四的凌晨,夜色浓稠如墨,寒气砭骨。

  朝鲜国王李昖在温暖的寝殿中沉睡,身旁偎依着一位姿容绝代的年轻宫妃……

  突然,一阵异常激烈的争执声,伴随着内侍惊慌的劝阻,刺破了寝殿的宁静。

  睡梦中的李昖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消散,他赶忙起身,去摸自己偷偷摸摸放在床榻旁边的宝剑。

  谁家好人睡觉,床旁边放着武器呢,这个也证明了此时李昖没有多少安全感。

  如此大的动作,身旁的女子也嘤咛一声,不安地动了动……不过,还未醒来。

  李昖拿到宝剑后,长剑出鞘,对着外面高喝一声:“何人喧哗?”

  话音未落,寝殿的门已被猛地推开。

  一道身影不顾内侍的阻拦,踉跄着扑了进来。

  是朴王后!

  她素日端庄的仪态荡然无存,发髻松散,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红肿,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在那张原本雍容华贵的脸庞上冲刷出绝望的痕迹。

  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显然是从自己的寝宫一路奔来。

  “王上!王上——!”朴王后的声音凄厉而破碎……

  而拿着长剑的李昖,赶忙将长剑扔到了一旁,上前数步,扶住了险些摔倒的朴王后。

  “王后?何事如此惊慌?”

  朴王后抬起泪眼,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李昖感到些许的心疼。

  不过,心中更加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颤抖着,几乎语不成句:“父…父亲…我的两个兄长…昨夜…昨夜…呜…”

  巨大的悲痛让她哽咽难言。

  “慢些说,国丈和两位国舅怎么了?”

  “昨夜…汉阳军!喝醉了酒的汉阳军兵士!他们…他们闯进了朴府!他们…他们把父亲…还有我的两位兄长…都…都杀害了!”

  “王上!王上要为臣妾做主啊!为朴家满门做主啊!”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伏在地上哀哀痛哭,肩膀剧烈地耸动。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李昖头顶炸响!

  国丈朴应顺,王后的生父,竟在自己王都的府邸内,连同两位身为朝中要员的儿子,被本国的士兵杀害了……

  一股混杂着震惊、暴怒和被深深冒犯的火焰瞬间冲上李昖的颅顶。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牙关紧咬,发出令人心颤的咯咯声。

  “岂有此理!反了!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