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555章

  所以,朱翊钧还是想要借助人民的力量。

  让浙江精心挑选的数百名聪明孩子们,发挥各自的才智,在了解完牛津的历史,以及运转情况下,让他们先商讨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而对于此时正在跟倭国进行的战争,朱翊钧不是说不关注,而是,他除了给政策,设红线外,对于战事的进展,根本起不到太大的帮助。

  并且,他从不乱指挥,即便,他是有着一定的军事素养,可依然不乱指挥。

  多少事情,是在乱指挥下坏菜的,朱翊钧可是非常清楚。

  他一直都不急。

  时间还长。

  小倭国就这么大……南方能够应付的来……

  这么长时间内,除了李成梁,戚继光两人奏陈上来的军报之外,朱翊钧几乎不会去关注其他的信息。

  而坐在御座上的朱翊钧,不紧不慢的展开了李成梁的奏疏。

  李成梁详细分析了当前战局,指出对马岛倭军已显疲态,但其根基仍在与本土的联系上。

  他并未一味请求增派陆军,而是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冒险的战略——奏请调动山东水师主力,甚至部分浙直水师,前出至对马海峡以西,主动寻歼倭国运粮船队和水军护航力量,力求彻底切断对马岛与九州本土的联系,将十数万倭军困死饿死在岛上!

  奏疏中,李成梁极力强调此时正是天赐良机,倭国本土沿海遭宁波水师频繁袭击,守备空虚,士气低落,其水军主力被牵制在对马方向,运输船队的护航力量必然减弱。

  若大明水师能果断出击,必能事半功倍。

  他甚至直言,若此策成功,快则一年,慢则两载,倭寇必溃,朝鲜战事可定,且能永绝后患,至少能保东海数十年安宁。

  朱翊钧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他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透出的,是一位老将渴望在暮年奠定不朽功业的迫切心情,以及对其自身年岁渐长、恐难久持的深层焦虑。

  “困岛……锁海……”朱翊钧低声沉吟着,目光再次投向御案一侧那幅巨大的寰宇全图。

  他的视线掠过已渐趋平稳的西北,掠过中原腹地,最终定格在那片蔚蓝的东海以及朝鲜、倭国列岛之上……

  这是一个诱惑极大的战略。

  一旦成功,确实能最快速度、以最小代价结束这场战争,成就他万历朝又一赫赫武功,也能让李成梁功成名就,圆满收官。

  比起旷日持久的消耗,无疑更符合他的期望。

  但风险也同样巨大。

  大规模调动水师深入海峡作战,胜负难料。

  倭国水军并非纸糊泥塑,万一主力决战失利,不仅前期战果可能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威胁到朝鲜本土和山东沿海的安全。

  而且,将如此重任寄托于跨海封锁,对后勤和水师将领的决断力是极致考验……

  不过,小规模的侵扰,这是能做到的。

  朱翊钧沉思片刻,一时半会也下不定主意。

  作为天子,朱翊钧求的无非就是一个稳,而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得到的大胜,同样有着一定的诱惑力。

  两种画面在他脑中交织。

  一方面是大胜之后,四海承平,万国来朝的盛景……

  另一方面是万一失利,损兵折将,战事延长的窘境……

  许久,朱翊钧缓缓睁开眼,他提起朱笔,在那份奏疏上略作沉吟。

  他并没有立即批准李成梁的全部请求——调动浙直水师牵扯过大,暂不可行。

  但他写下批示,原则上同意了李成梁关于扩大海上破交作战、力争切断对马倭军补给线的战略方向。

  并着重强调:“着山东巡抚、登莱总兵、水师提督等官,务要同心勠力,审时度势,选派精锐舟师,广布哨探,伺机而动,痛击倭奴粮道。然海战凶险,尤须持重,不得浪战,以保全实力为要。所需粮饷器械,兵部、户部即议速拨,不得延误。”

  这是一道充满了权衡的旨意。

  它赋予了前线将领更大的主动权和战术灵活性,支持他们采取更积极的进攻态势,但也隐含了告诫,朝廷支持你们打,但要打得聪明,要确保胜利,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第1008章 明倭战争 15

  西苑的红墙黄瓦隔绝了外间的寒冽,却隔不断时光流淌的痕迹。

  又是一年岁末,外海的战争已有一年了。

  京师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坊市间开始张灯结彩,透着一股顽强的生机。

  朝鲜的战事、海上的交锋、乃至倭国本土的硝烟,对于这座帝国的中枢而言,似乎都成了塘报上冰冷的数字和远方模糊的回响,并未能过多扰动其深宫禁苑的节奏,也改变不了北方百姓的生活状态。

  西苑的太液池已结了厚厚一层冰,宛如一面巨大的琉璃镜,倒映着冬日的晴空和远处琼华岛的亭台楼阁。

  枯柳枝条上挂着霜凌,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点。

  广阔的演武场上,积雪被打扫干净,露出枯黄的草皮和硬实的土地。

  两骑骏马一前一后,小跑在演武场的跑道上。

  前面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端坐着正是朱翊钧。

  他身着利落的骑射服,外罩一件玄色狐裘大氅,面他控马娴熟,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望向前方。

  紧随其后的,是一匹温顺的枣红色小马,马上的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眉眼间与朱翊钧颇有几分相似,正是皇六子朱常澍。

  他同样穿着骑射装,小脸冻得微红,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紧紧跟着父亲的马迹,努力模仿着御马的姿态,虽略显稚嫩,却已有板有眼。

  他的皮肤也同样透着健康的小麦色,这是常年跟随父亲奔走于宫外、接触田野和阳光的印记……

  朱翊钧稍稍放缓了马速,回头看向儿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笑意:“常澍,控缰的手要再松一些,勿要较劲。人马一体,在于顺势而为。”

  “是,父皇!”朱常澍大声应道,努力调整着手上的力道,小马似乎感到舒适了些,步伐越发轻快。

  父子二人并辔缓行,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打破了苑中的寂静……

  “时光倥偬,转眼又是一年。”朱翊钧望着远处冰封的湖面,似有感喟,“第一次带你去宛平县看那处新开的蒙学,那些娃娃们见到你,还怯生生的不敢说话。今年再去,已能围着朕,叽叽喳喳地背千字文了。”

  朱常澍用力点头,眼中闪着光:“父皇,儿臣记得!那个叫虎头的小子,今年还拍着胸脯说,他以后要考秀才,当青天大老爷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认真,“儿臣跟着父皇走了这么多地方,看了蒙学,看了学田,才知道……才知道书本外的天下,原来是这样的。百姓们盼着好收成,娃娃们盼着有好先生,和宫里……很不一样。”

  朱翊钧欣慰地看了儿子一眼。

  他刻意将朱常澍在身边,并非仅仅出于父子之情,说实话,若是说父子之情的话,老大朱常洛可能在他心里面更高一点。

  即便朱常洛看起来不太出色,但朱翊钧并未过多的苛责于他,甚至,内心深处总是不受控制的觉得自己这大儿子有个性。

  因为是第一个儿子,朱翊钧对他的看法,很不一样,会比其他的孩子稍稍重视一些,这是人性,他改变不了,可他却能克制……

  这一年多来,朱翊钧都是把老六带在身边,让他亲眼看看这帝国真实的面貌,听听泥土的声音,感受民间的脉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坐在宫中,看到的奏疏是死的,走出去,看到的百姓才是活的。”

  朱翊钧语气平和却深邃:“为君者,心中若没有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鲜活气象,便容易困于权术数字,失了根本。朕带你去看的,便是这大明的根。你要记住这些景象,记住那些人的脸。”

  朱常澍似懂非懂,但却郑重地点头:“儿臣记住了。父皇,开春后,我们还去瞧学田的春耕吗?”

  “去,自然要去。”朱翊钧笑道,“不仅要看,或许还要让你试着扶一扶犁,体会一下‘汗滴禾下土’的滋味。你可知,你如今能安坐马背,锦衣玉食,天下万千孩童能有望入学读书,边疆将士能安心御侮,靠的是什么?便是这天下田亩中所出的粒粒稻粟,便是这看似寻常的春耕秋收。”

  少年皇子望着父亲,眼神清澈而专注,将这番话深深记在心里。

  父子二人又骑行了一段,气氛宁静而融洽。

  远处,已有宦官小心翼翼地点起了宫灯,预备着迎接夜幕降临。

  朱翊钧勒住马,望着紫禁城方向渐渐亮起的灯火,缓缓道:“常澍,你看这北京城,一年一年,似乎总是这般模样。但每一年,又都不同。”

  “有人老了,有人大了,有新生,也有逝去。朝廷之事,亦是如此。”

  “是父皇,这个儿子读过,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说完这话后,朱常澍欲言又止的小表情被朱翊钧尽收眼底。

  “说吧,咱们父子间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出口呢。”

  “父皇,儿臣听说南方在打仗,朝鲜也在打仗,可父皇从未在儿臣面前提过,难道父皇不担心吗?”

  朱翊钧闻言笑了笑:“东海那边的战事,眼下看是僵持,是消耗,但每一天的僵持,都在改变着彼此的力量。我们急不得,也乱不得。”

  “要像这种田,像这育人,得尊重其时节,顺应其规律。该施肥时施肥,该除草时除草,该等待时,便耐心等待。只要根脉不绝,方向不偏,收获总会来的,只是早晚而已。”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一种基于强大自信和长远眼光的定力。

  他并非不关注战争,而是将战争置于整个帝国运转和大明未来的宏大棋局中考量……

  或者说,越是在外部有战争的时候,他便越发的关注民生。

  朱常澍努力理解着父亲话语中的深意,小脸上满是认真。

  “儿臣明白了。”他轻声道:“就像父皇推行官立蒙学,现在看似乎艰难,但再过十年二十年,一定会开出最美的花,结出最甜的果。”

  朱翊钧闻言,看了一眼朱常澍,心中也有几分惆怅。

  一转眼间,自己竟然到了父皇的年龄了。

  此番给这朱常澍在这说话,解惑,让他也想到了自己的老爹。

  不过,老爹的嘴巴明显比自己笨上不少,教的大道理,可没有自己给儿子讲的那么中听,受用……

  想到于此,朱翊钧朗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西苑中传得很远。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得好!朕希望如此!走吧,天色晚了,你母后该等急了。回去尝尝尚膳监新做的饴糖,也算是过年的滋味了。”

  说罢,他一抖缰绳,骏马轻嘶一声,迈开步子。

  朱常澍赶紧催动小马,紧紧跟上父亲…………

第1009章 明倭战争 16

  朱翊钧虽然没有让宁波水师,掺和进朝鲜战场上,但却原则上同意了山东水师作战。

  而山东巡抚,山东水师提督在得到旨意后,便立即派人前往了釜山,询问宁国公的军事部署。

  在一番商讨研究下,山东水师出动了三分之一的主力战船十五艘,以及五十艘小型战船调遣到了李成梁的麾下。

  而李成梁手中的海上力量一下子加大了数倍,当下,便召集幕僚,各地的水师将领,开始部署。

  巨大的海图前,李成梁目光如炬,手指重重敲在对马岛与九州之间的航线上:“诸位,圣意已决!倭寇之命脉,系于此线!今日起,再无被动防御,我要尔等主动出击,绞杀此线!”

  “围岛战术”旋即展开。

  但这并非笨拙的四面合围,而是一种更具弹性和重点的区域拒止与航道控制。

  大明朝鲜联合舰队被分为数支强有力的分舰队,由经验丰富的登莱将领和朝鲜猛将分别率领,像数把灵活的尖刀,日夜不停地巡弋在几条通往对马岛的主要航路上。

  他们凭借大船的火力优势和朝鲜船只的灵活熟悉,广布哨探,一旦发现倭国运输船队,立刻如狼群般扑上,远则以火炮猛烈轰击,近则跳帮接舷,绝不放过。

  大明万历十九年正月下旬,战术初显锋芒。

  一支由三十余艘关船和小早船护卫的庞大倭国运粮船队,在距离对马岛仅一日航程的海域,遭遇了以两艘山东福船为核心、辅以十数艘朝鲜板屋船的明朝联合分舰队。

  战斗毫无悬念。

  倭国护航船队试图依仗数量优势逼近接舷,但尚在百步之外,便被福船侧舷的火炮覆盖,瞬间数艘关船被打得木屑横飞,起火沉没。

  朝鲜战船则趁机穿插分割,用中型火炮和火矢攻击运输船。

  倭国水军拼死抵抗,但在绝对的火力差距和严整的战术面前,抵抗迅速瓦解。

  是役,超过二十艘运粮船被击沉或焚毁,数百石救命的粮食沉入冰冷的海底,仅有少数轻快船只侥幸逃脱。

  护航船队几乎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对马岛,如同晴天霹雳。

  九鬼嘉隆震怒异常,砸碎了心爱的茶具。

  岛上的恐慌情绪开始蔓延,粮食价格应声飞涨。

  十几万大军和几乎同等数量的民夫,每一天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航线的脆弱性,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第一批运粮船队覆灭、航线被严重干扰的消息传至丰臣秀吉在九州的前进基地——肥前名护屋时,引起的震动远超想象。

  “纳尼……”

  华丽的御殿内,丰臣秀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手中捏着的紧急军报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那张惯于掩饰情绪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怒。下方跪伏着的传令兵和几位重臣大气不敢出。

  “二十艘!整整二十艘粮船!还有护航的关船五艘!就这么没了?!明寇!李成梁!安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