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品娥捡桃子的手微微一颤,赶忙直起腰来。却见玄真手中拂尘向上一拂,一股狠辣的力道拍打在她胸口,拍得她向后翻滚出去,喘不上气来。
所有人怔住,谁也没想到玄真竟会出面帮朱灵韵!
玄真鹤立院中,淡然道:“我让玄韵管事,尔等心有不满?”
刘品娥慌忙爬起身子,跪在玄真脚下:“不敢。”
玄真目光扫过众人,而后看向朱灵韵,神色缓和下来:“你尽管约束她们,有事皆可来偏殿寻我,我给你做主。”
一众女冠噤若寒蝉,也不知这玄真为何改了性子。
待玄真离去,朱灵韵对刘品娥等人冷笑一声:“往后这贡果,谁都可以吃,唯独你们不能吃。”
白鲤低声道:“灵韵,玄真没安好心,莫要树敌,给刘品娥分两颗桃子。”
朱灵韵不服气道:“姐,她们刚刚还想抢我桃子呢。”
白鲤认真起来:“灵韵,分给她!”
朱灵韵不情不愿的将两颗桃子塞给白鲤,自己留了两颗只给刘品娥一颗,余下则分给其他人。
她看向白鲤:“好了吧?”
白鲤心中一声叹息,拿着两颗桃子走进后殿,一颗给了永淳公主,她拿着另一颗伫立原地沉默许久。
她转头看去,后殿里此时只有她、永淳公主、玄素三人。
白鲤转手将桃子给了玄素。
玄素怔住:“白鲤姑娘把桃子分我?那您吃什么?”
白鲤摇摇头:“口腹之欲而已,吃吧,记住你先前说过的话。”
玄素连忙点头:“奴婢记得的。”
永淳公主捧着桃子憨笑道:“菩萨菩萨这颗桃子好香啊,我能不能留着给卓元哥哥吃?”
白鲤帮她束拢又披散下来的头发,柔声道:“吃了吧你卓元哥哥还要很久才来,那时候桃子就放坏了。”
永淳公主瘪起嘴巴:“桃子坏得这么快吗?”
白鲤嗯了一声。
永淳公主抬头看她:“那人心呢?”
白鲤怔然。
……
……
晌午,几名小太监将食盒送来景阳宫。
女冠们在偏殿落座吃饭,刘品娥等人结伴而来。
还没等她们坐下,却见几名女冠一人坐两张椅子,不给刘品娥等人落座的地方。
刘品娥面色微寒:“你们做什么?”
那几名女冠讥讽道:“站一边去,刚刚还想抢管事的东西,现在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管事让你们何时吃,你们何时才可以吃。”
朱灵韵一怔,她没想到竟有人为自己出头。
她悄悄看向白鲤,却听白鲤阻止道:“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相互为难?都坐下吃饭吧。”
朱灵韵些许失望,但还是附和道:“都坐下吃饭吧。”
刘品娥看向那几名占座的女冠,愠怒道:“管事发话了,还不让开?”
那几名占座的女冠不情不愿的挪开屁股,任由刘品娥坐下。
今日午膳是御膳房做的银杏炒山泉豆腐、雷音炆双耳、五色菜团、青笋拌蕨芽、荷塘月色、当归炖萝卜,俱是道家斋宴里的名菜。
这些菜肴在宫外想吃都未必吃得到,如雷音炆双耳中的银耳便极为难得,可女冠们在吃得久了,嘴里半点味道都没了。
朱灵韵觉得今日的山泉豆腐还不错,好歹沾点肉味。她才多夹了两筷子,便立刻有人起身,将山泉豆腐的碟子换到她面前。
她诧异看去,那位女冠讨好的笑了笑:“玄韵真人,您喜欢吃这山泉豆腐就多吃些。”
朱灵韵有些不自在:“我不是什么真人。”
女冠笑道:“那就叫您玄韵管事。”
朱灵韵有些奇怪,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些人便殷切起来。
她求助的看向白鲤,白鲤平静道:“都好好吃饭吧。”
女冠讪讪的夹了口饭菜。
朱灵韵迟疑片刻,转头看向女冠:“你……你叫什么来着?”
女冠赶忙回答道:“奴婢叫杜苗,曾是当今圣上亲赐的昭仪,因冲撞薛贵妃入罪,发来景阳宫修道。”
朱灵韵回忆道:“薛贵妃?当今太子母妃?”
女冠低声道:“正是。”
白鲤轻咳了一声:“灵韵,吃饭。”
她快速吃完饭,拉着朱灵韵走出偏殿。
刚出门,却听偏殿里争吵起来,朱灵韵回头看去,竟见到杜苗与刘品娥分成两派吵得极凶。
白鲤提醒道:“别看了。”
朱灵韵不甘心道:“姐,先前她们是如何对我们的?凭什么她们做得,我们做不得?再说了,方才又不是我指使的,肯定是她们往日就有宿怨。”
白鲤坚定道:“灵韵!”
朱灵韵与白鲤对视许久,最终偃旗息鼓:“好了好了,我不看了,我去午歇。”
她挣脱了白鲤束缚,自顾自进了后殿。
白鲤正要跟着进去,却见玄素守在门前低声道:“白鲤姑娘,这杜苗与刘品娥有旧仇,两人没来景阳宫前就在宫闱中闹出许多事情,您没被她们当了刀使确实明智。”
白鲤摇摇头:“我不在意她们当中有何仇怨,我只是不想让灵韵变得和你一样而已。”
玄素尴尬的缩了缩脖子:“白鲤姑娘坚守本心,难能可贵。如今皎兔余威尚在,玄真不敢来硬的,但等皎兔进不来这景阳宫了,玄真定要显露本来面目,您可千万小心。”
“多谢提醒,”白鲤走进后殿,却见朱灵韵已经躺上通铺,用被子蒙住脑袋。
白鲤坐在通铺边缘低声道:“灵韵,我不是要约束你,只是这玄真存了坏心思,咱们也不知道她突然变了张脸想做什么,你不能着了她的道。而且,你我若变得和她们一样,万一我们有朝一日出去了,再回想此时的自己,如何自处?”
朱灵韵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说道:“姐,醒醒吧,我们出不去了!”
……
……
入夜。
杜苗主动为朱灵韵端来一盆洗脚水,捧着她的脚轻轻放入水中,抬头问道:“玄韵管事,水温可好?”
朱灵韵一时间有些恍惚,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靖王府中。
白鲤在一旁正色道:“杜苗道长,你不必这么做。”
朱灵韵下意识把双脚抬离水面,却被杜苗重新按入水中揉搓起来,她笑着说道:“玄素和刘品娥作恶许久,两位帮我们出了口恶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朱灵韵眼巴巴看向白鲤:“姐,这可是她自愿的……再说了,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也有人这么伺候我啊。”
杜苗对白鲤笑道:“白鲤郡主,我知道你关心玄韵管事,可我是自愿的,玄韵管事没有逼我。”
白鲤看着朱灵韵的眼神,心中轻叹一声,翻身睡去。
等晨钟声传来时,白鲤听见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睁眼看去,却是杜苗等人正在帮朱灵韵穿衣束发。
朱灵韵站在床榻旁张开双臂,就像在王府时一样。
不等白鲤说话,朱灵韵见她醒来赶忙说道:“姐,快起床去上早课了,去晚了恐怕真人责怪。”
她慌忙走出后殿,急匆匆的往正殿走去。
杜苗等人在她身旁笑道:“玄韵管事,您怎的这么怕您姐姐?”
朱灵韵下意识道:“我没有怕啊。”
杜苗捂嘴笑道:“还没有怕呢,我只是报答玄韵管事为我景阳宫除害都不行。”
另一位女冠笑着说道:“这位白鲤郡主也真是的,知道的她是您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您娘亲。可要知道,您如今才是这景阳宫的管事啊,您一句令下,我们立马就要那刘品娥和玄素吃不了兜着走。”
杜苗应和道:“而且,您看先前那玄素,何曾自己写过青词,不都是直接拿我们的?洒扫宫殿时,玄素何曾动过一根手指头?还有,别说洗脚水了,便是烧一桶洗澡水,每日都洗个热水澡又何妨,就让刘品娥她们待在耳房给您烧水。”
朱灵韵突然停住脚步:“你们若再说我姐姐一句,就一起跪到正殿去。先前若不是我姐护着我,我早死在这景阳宫了,那时你们在哪?”
女冠们一起噤声。
朱灵韵却忍不住回头看向后殿,后殿里,白鲤正在为永淳公主束拢头发。
……
……
朱灵韵到正殿时,玄真尚未从偏殿出来。
杜苗见刘品娥等人坐在蒲团上,当即用脚尖踢了踢对方的后背:“滚一边去,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准坐蒲团,坐青砖上向道祖忏悔己过。”
刘品娥怒目相向:“你做什么?”
杜苗压低了声音:“不要在这里闹,小心惊扰了真人。”
刘品娥面色一变,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的让人抽走蒲团,生硬的盘坐于青砖上。
朱灵韵张了张口,本想阻拦,可她见白鲤不在左右,终究没有开口。
此时,偏殿侧门打开,玄真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踱步出来,她只扫了一眼,便看见刘品娥等人没坐蒲团。
朱灵韵心中忐忑,怕玄真问及此事。可玄真只是对她笑了笑,便坐在蒲团上开讲,丝毫没有在意此间发生何事。
待到早课结束,玄真轻挥拂尘:“去写青词吧,玄韵,你记得检查,晌午前谁若没写,一并报我。”
朱灵韵赶忙应答:“是。”
女冠们前往后院的西偏殿写青词,苦思冥想。
景阳宫里的女冠没有月银,唯有写出华丽的词句,才有可能得到些零星的封赏,她们再用这封赏找小太监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白鲤早早写完,坐在桌案前发呆。
也不知为何,朱灵韵下意识便选了个离白鲤最远的位置坐,却咬着笔杆迟迟难以下笔。她抬起头来,目光从一众女冠们身上掠过,竟发现众人早已写完,只余下她一个。
有女冠低声问道:“管事,晌午了,我们可以去用斋饭了吗?”
朱灵韵面色一沉:“急什么,我还没写完呢。”
女冠们低下头不再言语。
朱灵韵眼神飘忽了一下:“你们写的青词都拿来给我看看,我既然做了这管事,自然不能容许你们敷衍了事。”
女冠们不情不愿的将青词递来,任由朱灵韵一张张翻看。
朱灵韵翻着翻着忽然眼睛一亮:“这篇青词写得不错,瑶枢转斗,运四时而布太和。云篆浮空,垂九光以昭圣德……这是谁写的?”
一名女冠低声道:“我写的。”
朱灵韵将这一篇青词抽出来:“这篇给我了,你留下再重写一篇。”
女冠面色一变:“这如何使得?”
朱灵韵冷笑:“如何使不得?”
白鲤轻声道:“灵韵,你去吃饭吧,我帮你写一篇。”
朱灵韵倔强道:“姐,我不要你写的!”
白鲤沉默片刻:“我帮你写一篇,很快的。”
朱灵韵忽然说道:“姐,我不要你写的,偏要她这一篇!”
第374章 青词
偏殿中,朱灵韵手中攥着那篇青词与白鲤对视
女冠们搁笔旁观,白鲤目光不避不让,朱灵韵目光渐渐闪躲。
朱灵韵把脸撇向一旁,攥着手里的青词执拗道:“姐,先前咱们用斋饭的时候,明明有位置,她就是故意不给咱们坐,非得等她们吃完了才让我们吃。如今我管事了,让她给我写篇青词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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