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换上英语嘱咐了一番爱丽丝,随后说道,“卡洛斯先生,法律方面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卡洛斯律师温和的答应了下来。
轻轻点了点头,这老太太笑眯眯的用英语继续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年轻人聊过天了,所以如果你们对这里还算满意的话就住在这里吧,我会几道味道非常不错的法国菜,晚餐的时候可以做给大家尝一尝。”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卫燃等玛尔塔帮忙翻译之后痛快的应了下来,随后又说道,“爱丽丝女士,方便的话,明天一早我就开始调查工作吧?”
“没问题”爱丽丝等玛尔塔将其翻译成英语之后痛快的点点头,“我请了半个月的假,在这期间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既然交易达成,众人也就不再耽搁,玛尔塔和陆欣妲陪着凯特太太去那个大的夸张的厨房里准备晚餐。
卫燃和卡洛斯律师,则在爱丽丝将车库里的那几辆老爷车全都开出来之后,用写有汉字的自制封条糊住了地下车库的所有出入口。
这还没完,在爱丽丝的带领下,两人又赶往了当初亨利先生宴请卫燃等人的那座别墅,将这里收藏的那些电台等物也一并贴上封条并且进行了拍照留档。
顺便,卫燃也把当初亨利展示过的,那套真空保存的欧文式跳伞服,以及那支P38手枪暂时带回了凯特太太的家里。
这天晚上,凯特太太亲手烹饪的法国菜和玛尔塔煮出来的斯拉夫菜受到了同样程度的欢迎。
在席间这些年龄各异的女人们的闲聊中,卫燃也得知,这位凯特太太的妈妈曾是个电报员,就连凯特自己,也曾在电报局工作了非常久的时间。
至于那位肖恩,他的父母倒确实继承了农场里所有的工作,而且肖恩的父亲也确实个送奶工。
无论当初亨利的话里有多少水分,等到第二天一早,当卫燃拉开客房的窗帘时,却发现外面飘起了蒙蒙细雨,就连天气都灰蒙蒙的透着让人心烦的阴冷感。
“是个睡懒觉的好天气,可惜了...”卫燃颇为遗憾的嘀咕了一句,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
省略了吃早饭的步骤,卫燃叫上因为时差的关系早就已经睡醒陆欣妲,搭乘着爱丽丝的车子赶往了曾经去过的那座农场。
短短几个月不见,这座农场已经种上了不少农作物,在细雨的浇灌下,成片脆嫩的绿芽倒也格外的漂亮。
“和爱丽丝女士说,在我调查期间,她不用一直陪着我。”
卫燃说着,已经拎着那套欧文式跳伞服和那支装在枪套里的P38手枪钻出了车厢,“你也是,如果觉得无聊,和爱丽丝一起回去也行,有事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阿芙乐尔姐姐让我们盯着你,免得你偷偷乱跑。”
陆欣妲说完,这才将卫燃的话翻译给了爱丽丝,随后才撑开雨伞,拎着卫燃的公文包,屁颠颠的跟着跑进了那座谷仓,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老板老板,刚刚爱丽丝说,等中午的时候她会把午餐给我们送过来。”
“你不跟着一起回去?”卫燃说话间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了一辆农用拖拉机的引擎盖上。
“我就不回去了吧”
陆欣妲放下卫燃的公文包苦着脸说道,“回去之后根本没机会出去逛街,肯定要被玛尔塔姐姐拉着学俄语。”
“既然这样,你就在谷仓和外面那栋房子里找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东西。”
“谢谢老板!”
陆欣妲立刻美滋滋的答应下来,随后却也不走远,就在这谷仓里这摸摸那儿看看。
见状,卫燃不由的笑了笑,说起来这小姑娘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现在正是贪玩儿的时候。
换句话说,让这小丫头给穗穗当跟班儿蹭吃蹭喝她肯定乐的屁颠屁颠的。可要是逼着她学东西,尤其是学最枯燥无聊的语言,那真是要了她年仅17岁的老命了。
等那小姑娘跑远了,卫燃这才左右看了看,确定这谷仓里没有什么监控设备,这才借着公文包的掩护取出了剪线钳,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那俩上锁的铁皮柜子。
“谁家公文包里放着剪线钳子呀...”
卫燃暗暗嘀咕的同时,借着公文包的掩护,将剪线钳又收回了金属本子,随后爬上浮标将陆欣妲给叫回来,让她帮忙把柜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递上来,又一样样的亲手送进了救援浮标内部,将它们分门别类的摆在了各个柜子里。
这还没完,紧接着,他又在这小姑娘的帮助下,将那台小号冰箱和电视机游戏机之类根本不属于这浮标里的东西暂时搬了出去。
再次打发走了跑腿儿的小姑娘,卫燃这才拎着那套飞行服和那支德国手枪走进浮标,并且关上了顶部的铁皮门。
“啪嗒”
一声开启了这里面的电灯,卫燃踩着梯子一步步的走下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张床上,他则坐在另一张床上,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探手取出了金属本子。
第1310章 空袭伦敦
被昏黄的灯光照亮的救援浮标内部,金属羽毛笔在淡黄色的纸页上绘制出了一副俯视的黑白画面。
在这副画面里,一个并不算大的木头箱子上摆着一台人民收音机和一把德军的P38手枪,以及一把英军的韦伯利转轮手枪,旁边的部分还散落着些扑克牌,箱子周围更是有几个空酒瓶子。
可这幅画面里也仅此而已了,没有人,更没有其他的东西,倒是在画面周围的边缘,似乎刻意的模糊了什么。
近乎下意识的,卫燃抬头看了眼头顶的舱口,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张照片就是从舱口那里往下拍摄的。
等他将视线重新转回来的时候,那支金属羽毛笔已经写下了一行行的文字:
第一幕
这三个字一出来,卫燃便心头一颤,上次出现“第一幕”这仨字儿的时候还是在潮藓战场呢。现如今又跳出来,难免不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警惕是他的事情,那支金属羽毛笔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继续刷刷刷的写出了后面的要求:
角色身份,轰炸机右舷机枪手维克多
回归任务:协助完成空袭伦敦,拍摄至少一张机舱外照片。
空袭伦敦?!
卫燃都没反应过来,更不等他做好心理和生理上的准备,眼前的一切已经被白光覆盖,可他在这刺目的白光里,看到的却只有恶趣味般出现的随身酒壶和罗伯特相机包。
不等白光消散,他也听到了隆隆的噪音,以及从屁股底下、后背,乃至手里传来的持续性震颤。
不会开场就在飞机上吧?卫燃心头一沉,却是根本不敢轻易活动手脚。
好不容易在反复眨眼中恢复了视野,可都没等他看清周围的动静,却已经感受到身体姿态似乎发生了倾斜,随后便被安全带死死的拽住。
快速看了眼周围,他最先看到的,却是眼前漏风且边缘处带有一排弹孔补丁的舷窗,当然,还有从这舷窗捅出去的那支MG17航空机枪。
而在舷窗外面,隐约能看到点点星光的天空边缘,还有一条不知道是晚霞还是朝阳的红线。
再看看自己的身侧还有另一个和自己错身负责左舷机枪的机枪手,只不过,此时他正忙着点燃叼在嘴里的香烟呢。
最后看看自己的行头,卫燃暗暗松了口气。
万幸,身上除了厚实保暖的飞行服飞行靴,背上还有个或许有机会救命的降落伞包。
这还不算,就连头上,除了带有通讯功能的飞行盔帽之外,还扣着一顶身旁那位机枪手没有的钢盔。
在他们二人的脚下,机腹炮位的“坑儿”里,还趴着第三个机枪手,他同样点燃了一颗香烟,并且给点燃的烟头套上了一枚粗大的子弹壳。
“新来的,要不要来一支?”
身旁那个机枪手一边用德语大声问着,同时也已经将烟盒、打火机连同一枚子弹壳一并递给了卫燃。
“谢谢”
卫燃客气的道了声谢,接过之后点上一颗香烟,随后熟练的套上了子弹壳。
这子弹壳的作用可不止充当烟灰缸,而且还算是个可以避免机舱起火的“消防措施”。
“上一个负责那挺机枪的运气不太好”
趴在两人中间的那名机腹炮手翻了个身,在喷云吐雾中大喊道,“他被英国佬的机炮打掉了半个脑袋,当时他的血和脑浆全都流到我的屁股上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我的老二都已经被染红了。”
“他只是运气不好!”
给卫燃分烟的机枪手在隆隆的噪音中大喊着说道,“不,应该说这架飞机的右舷机枪手运气都不算好!”
“谢谢你的香烟和提醒!”卫燃大喊着回应道,“我是维克多,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等你活着从伦敦送货回来,我们再做自我介绍吧!”
身旁那名机枪手大喊着说道,“我已经在这个位置自我介绍四次了!我都怀疑我的自我介绍是不是带有诅咒!”
“那就等回来吧!”
卫燃可并没有被对方不怀好意的玩笑吓到,只是三两口抽完了那支香烟,随后将烟屁股全都塞进弹壳,又通过舷窗上往里灌风的缝隙将其捅了出去。
只是从一些细节上,他就已经判断出来,这是一架HE111P型轰炸机。在空袭伦敦的这个年月还不算落后,但也绝对算不上多么先进——尤其在遇到英国人的喷火和飓风战斗机的时候。
在这样的隐忧中,这架飞机在震颤和刺耳的噪音中飞上了天空,卫燃也从窗外的天色判断出来,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毫无疑问,夜间轰炸无疑要比白天安全的多。
看着舷窗外的夜空里渐渐密集起来的轰炸机编队,又看了眼脚下趴着的那位机枪手,以及旁边那个凑到舷窗边往外看的机枪手。
见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卫燃立刻侧着身子取出了罗伯特相机包,将手伸进去一番摸索之后,先找到相机卸下上面装着的镜头,随后又找到了那枚广角镜头略显费力的换上。
最后取出相机看了眼,确定这里面装了胶卷,他这才收了相机包,给相机上好了发条之后,先将其挂在脖子上,随后将镜头贴在舷窗上,拍下了外面的轰炸机群。
将这台小小的相机揣进了怀里,卫燃取出酒壶灌了老大一口杜松子酒,随后扣上了多少能帮忙抵御高空寒冷的氧气面罩和风镜,并且戴上了别在腰带上的防寒手套。
在略显漫长的焦灼等待中,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卫燃也透过舷窗,隐约看到了地表的英吉利海峡。
“做好准备!”
几乎就在卫燃看到下方的海峡时,耳机里也传来了一个极具辨识性的沙哑嗓音。
这声音算不上难听,但语气里不加掩饰的高高在上和傲慢轻蔑,却让人听着觉得格外欠削。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卫燃透过舷窗已经可以看到一座燃起了冲天火焰的城市,更看到了远处那些编队的轰炸机投下的炸弹,以及地表相继炸开的火光。
眼见周围没有敌人,他以最快的速度扯下一只手套,随后掏出怀里的相机,隔着舷窗往外抓拍了几张火光冲天的地表。
都还没等他收起相机,却发现机翼有一瞬间被地表打上来的光柱笼罩,紧跟着,这道强光便一闪而逝。
探照灯!坏了!
卫燃暗道不妙,却并没有移开镜头,此时,舷窗外远近各处,高射炮的炮弹炸开的烟团和探照灯乱晃的光柱,以及那些偶尔被光柱照亮的巨大的防空气球,乃至那些被高射炮打爆或者拖拽着黑烟下坠的飞机,都被地表那座化为火海的城市映衬的格外清楚也格外的可怖。
就在他一次次对着舷窗外按下快门消耗光了相机发条积攒的所有能量的时候,这架轰炸机的机身猛的一颤,同时也小小的往上升了一下。
紧跟着,他便感受到了从投弹舱吹进来的热风,以及夹杂在这热风里的硝烟味和烟尘味。
投弹了!
卫燃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他身侧和脚下的机枪手也相继开火,不知道在防御着怎样的敌人。
看了眼舷窗外见没有什么威胁,卫燃以最快的速度给相机重新上好了发条。
然而,当他再次将广角镜头贴在舷窗上并且按下快门的时候,却猛的看到这架轰炸机右边机翼末端,绘制着空军铁十字的位置,猛的炸开了老大一个缺口!
万幸,恰在此时,这架已经在化为火海的伦敦上空完成投弹任务的轰炸机也开始转向爬升准备脱离战场。
见状,卫燃暗暗松了口气,可都没等他把第二口气吸进肚子,他却听到了一连串“咄咄咄”的闷响!
下意识循着声音看过去,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负责机腹炮塔的那名机枪手已经没了动静,机舱地板上,也多出了一串斜切过那具趴着的尸体,并最终蔓延向左边机枪手的细小弹孔!
不仅是趴着的机枪手,就连负责左边机枪的机枪手,此时也停止开火,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裤裆。
可借着弹孔处透进来的明亮光束,卫燃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此时在他的指缝间,正源源不断的滴下汩汩的血液,滴在了那名已经被打死的机枪手的尸体身上!
完了,被探照灯锁定了...
卫燃心头越来越凉,忙不迭的解开一条安全挂带,像是在荡秋千的泰山似的挪到左边机枪手的身旁,一边往外看一边大喊着问道,“你没事吧?!”
“我叫...”
这迟来的自我介绍都没说完,这名机枪手却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借着窗外似乎已经锁定了这架轰炸机的探照灯光束,他甚至可以看到,这名机枪手的肚子似乎都已经被子弹甚至炮弹给撕开了...
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刚刚是什么武器打中了这架飞机,卫燃看了眼左边舷窗,见根本没有什么敌人,立刻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随后,他便看到了一架正高速冲过来的喷火战斗机!
“咝咝咝咝——!”
被外面的爆炸声掩盖的急促枪声中,卫燃只来得及朝着那架飞机打出了一串的长点射,便因为自身所在的这架轰炸机转向以及爬升动作失去了射界。
咬咬牙,卫燃解开另外一根安全带,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挪开了脚下那具尸体,趴在那个往里漏风漏光,同时又往外漏血的“坑位”上,握住这里的机枪,焦灼的寻找着那架肯定还在追逐它们的飞机。
在这数千米的高空里,他是否能击毁那架英国飞机早已不是什么正义与否的事情,那只是单纯的你死还是我活这样一道单选题罢了。
此时,这架轰炸机已经飞离了被火焰笼罩的伦敦上空,而他现在趴着的位置,反倒是最好的“景观位”。
但这个时候,即便他的心再大,却也根本没有心思取出相机按下快门儿,因为他知道,那架英国飞机肯定还会撕咬着不放!
果不其然,前后不过几分钟,那架飞机再度出现,并且和卫燃不分先后的各自打出了密集的弹幕!
在曳光弹的指示下,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刚刚那短短三四秒钟的开火,他不但用这挺MG131机枪命中了身后那架喷火战斗机的发动机,而且似乎还命中了左边的机翼。
眼瞅着那架喷火战斗机拉着黑烟转向,卫燃也稍稍松了口气,此时,就连探照灯打出的光束都突然熄灭了,这机舱里也再次陷入了昏暗。
取出相机匆匆朝一片火光的伦敦按了下快门,卫燃没敢在这个倒霉的坑位里继续趴着,抓着周围架子爬起来,重新将安全带扣在挂点上,重新回到了他负责的右舷机枪位。
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却发现,舷窗外的右边机翼似乎在刚刚中弹了,不仅机翼里的油箱似乎在往外漏油,而且就连那边的发动机似乎都有些不正常!
“损失情况”耳机里,那个听着就欠抽的傲慢声音冷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