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我们都还活着!”约格医生立刻给出了回应。
“我们该出发了!”舒伯特少校大喊着提醒道,“快点收拾东西!”
“希望等到了目的地,我们能好好睡一觉。”
汉诺说完,也不由的打了个哈欠,随后才坐起来,从腥臭的睡袋里钻了出来。
穿上连体保温服,三人挤出帐篷之后却发现,外面的积雪几乎已经超过半米厚了,他们的帐篷已经有一大半都在积雪之下埋着了。
根本不敢耽搁,众人立刻挥舞着雪铲将帐篷的下半部分以及雪橇车挖出来,匆忙的打**好之后套上了雪橇犬。
“跟在我后面,维克多,汉诺,你们两个还是在后面。”舒伯特话音未落,已经吆喝着雪橇犬们跑了起来。
目送着一辆辆雪橇车再次出发,习惯性留在最后的卫燃也取出相机,朝着众人的背影再次按下了快门。
不慌不忙的收起相机,卫燃抖了抖缰绳,早已吃饱喝足做好了准备的狗子们也立刻开始了狂奔,沿着雪橇印追了上去。
这一次,舒伯特少校前进的方向格外的明确,而且这两天虽然人没休息好,但是狗子们倒是养足了精神,这拉车的速度自然也加快了许多。
在极速的奔驰中,天色渐渐变暗,舒伯特少校也点燃煤油灯挂在了车尾,显然是准备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尽量多赶一些路。
掀开手腕处的翻毛皮外套扫了眼时间,卫燃不由的皱起眉头,他们的雪橇犬已经连续奔跑超过了三个小时。
如果这是没什么负重,仅仅一辆车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此时每个人负责的雪橇车可都是超载的状态。
再这么继续跑下去...
似乎是和他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平时负责照料雪橇犬的约格医生吆喝着他的雪橇车追上了舒伯特,大喊着说道,“少校,我们必须停下来让雪橇犬休息一下,否则它们会被累死的!”
“我们没时间休息!”
舒伯特稍稍放慢了速度大声回应道,“很快就会有另一场暴风雪降临了,我们要在那之前多赶一些路才行!”
“如果雪橇犬累死了,我们就只能自己拉着雪橇赶路了。”约格说完,直接吆喝着雪橇犬停了下来。
见状,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也各自吆喝着雪橇犬停了下来。
这三人停了,跟在队伍最后负责收尾的卫燃和汉诺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们不能继续跑了”
约格医生一边给狗子们喂食企鹅肉块一边大声提醒着其余停下来的人,“如果雪橇犬死了,我们都会死的!”
他这边话音未落,舒伯特少校也吆喝着雪橇车,兜着圈子赶了回来。
“嘭!”
舒伯特二话不说一脚将约格医生踹了个屁墩,随后拔出腰间的那支1912手枪拉动套筒顶上了子弹,对准瘫坐在地上的约格医生冷漠的说道,“约格,约格·施梅林先生,你要清楚一件事情,这支小队归我指挥。”
“舒伯特少校,也请你清醒一点。”
约格医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积雪,“如果雪橇犬累死了,我们总不能指望你能指挥企鹅帮我们拉车。”
“休息一个小时”
舒伯特终究还是收起了他的武器,冷漠的说道,“一个小时之后,无论怎样的天气我们都必须出发尽快赶路,这同样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下来。”
稍作停顿,他又继续说道,“汉诺,让维克多帮你架起无线电。”
“好”汉诺立刻应了下来。
趁着约格医生拎着装满铁皮桶的企鹅肉喂狗的功夫,卫燃也帮着汉诺再次架好了电台,并且启动了仍旧放在雪橇车上的发电机。几乎前后脚,躲到远处的舒伯特少校也将加密的电报送到了汉诺的手上让他发出去。
然而,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雪橇车队在舒伯特少校的催促下再次出发,匆忙收起了无线电系统的汉诺仍旧没有得到任何的信号回馈。
很难说刚刚约格争取来的这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是否挽救了拉车的雪橇犬们,至少事实上,仅仅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已,这茫茫冰原之上,也再次刮起了刺骨的寒风,以及被寒风裹挟着重新飞舞起来的冰凉雪花。
但这次,在前面带路的舒伯特少校却根本没有停下来,仅仅只是吆喝着狗子们稍稍放慢了速度。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风雪越来越大,雪橇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但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过脚步。
看了眼在前面慢慢跑的狗子们,本就休息不足睡眠不够的卫燃索性从车尾下来,快跑两步坐在了雪橇车上,随后抖开睡袋,将早已冻的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伸进了腥臭的睡袋里,又从怀里摸出怀炉一并丢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燃因为身体愈发的暖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并在下一刻又瞬间醒了过来。
然而,在他自己的意识里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但是当他下意识看向手表的表盘时,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更让他心头发凉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拉车的那十几只狗子已经停了下来,视野范围之内除了纷飞的雪花,也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雪橇或者灯光!
坏了!和车队失散了!
卫燃瞬间清醒,可紧跟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噗通一下又坐回了装满果酱的木头箱子上。咬掉手套摸了摸额头,滚烫的温度却让他愈发的绝望。
第1361章 气球
乘着寒风肆意飞舞的雪花中,卫燃拍打干净肩头和帽子上的积雪,伸手从怀里摸出水壶拆下盖子,又从金属本子里取出装满了咖啡的油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滚烫的咖啡。
将这杯救命的热咖啡喝光,他立刻左右看了看,拿起缰绳吆喝着狗子们走向了不远处一块半埋在雪地里的蓝冰。
强撑着身体停好雪橇车,卫燃哪敢耽搁时间,抄起雪铲清理蓝冰周围的积雪垒砌了一圈半米高的挡风墙,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金属本子里的雪橇车,将那顶格外厚实的帐篷给支了起来,并且用积雪仔细的压住了帐篷周围的裙边。
先给那些雪橇犬们拍打干净满身的积雪,并将它们一只一只的请进了帐篷,卫燃又用它们刚刚拉着的雪橇车堵住了帐篷门打上了木楔子。
迫不及待的钻进冰冷的帐篷,他立刻取出了空投箱子,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个铸铁炉子的烟囱组装起来伸到帐篷外面,又拉上了八道紧绷的防风绳,这才借助着煤油点燃了铸铁炉子里的煤块。
不等帐篷里暖和起来,强撑着一口气儿的卫燃还不忘给狗子们铺上防水的帆布,又从门口的雪橇车里拎进来两桶企鹅肉挂了铸铁炉子的边上。
在等待那桶肉块和桶底的肉汤融化煮沸的功夫,他将本属于约格医生负责运输的一个医疗箱给拎进来。
然而,这个箱子里装的,基本上全都是各类产自美国的维生素片剂以及少量的几支吗啡和冻伤膏。
咬咬牙,他拧开一个千粒装的维生素大瓶子,从里面磕出两片维生素C丢进嘴里。随后把药箱收到一边,灌了一口水壶里尚且温热的水送了下去。
还得是老祖宗的办法...
卫燃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一边取出得自野人山的背篓,从里面翻出一口搪瓷锅,将水壶里剩下的水全部倒进去,又从外面捧了两捧雪丢进去。
在等待雪化成水的功夫,他已经从背篓里翻出一块生姜切成细丝,连同一把红糖丢进了搪瓷锅里并且盖上了盖子。
收起没用的东西,卫燃这个时候再难受却是根本不敢睡着——他担心自己可能会醒不过来!
不多时,锅里的姜汤已经煮沸,他也立刻将这小搪瓷锅端下来,把装有狗食的铁桶架在炉子上,转而取出个竹筒小碗和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甜中带辣的滚烫姜汤。
小半锅姜汤和所有的姜丝下肚,卫燃已是满头大汗,原本昏沉沉的身体也舒服了一些,可惜,此时他的额头却依旧无比的滚烫,
与此同时,这铸铁炉子也已经彻底烧起来,不但那两桶企鹅肉已经冒出了热气儿,而且这帐篷里也暖和了许多。
挨个给狗子们各自分了矿泉水瓶子大的一块企鹅肉,他又给这火炉添满了刚刚从炉膛里取出来的那些煤炭,这才迫不及待的脱光了身上臭烘烘的衣服,躺在铺着熊皮的雪橇车上,盖上了那张同样厚实的鹿皮毯子。
或许是那锅姜汤确实有效,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高烧已经退了,身上却也满是汗渍。
翻出连体保温服袖口处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却已经又过去了六个多小时。
以他对那些人的了解,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失联,但他们能回来找自己的概率肯定不高——除非他们需要自己负责携带的发电机和接收机。
可事实上,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汉诺曾和自己说过,他们要去的仓库里就有发电机。
这样一来,他们是否会回来找自己,就只看那台接收机在舒伯特的眼里有多重要了。
结束了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卫燃掀开毯子翻身爬起来,先用滑雪杖顶起快被压塌的帐篷,让上面覆盖的积雪全都滑落下去,随后才将帐篷门拉开一小条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这短短六个小时,外面却再次刮起了暴风雪,这对于卫燃来说是个坏消息,却也是个好消息。
从坏的一面来看,一个人面对如此的暴风雪危险性无疑要比六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高的多。
但从好的一面来看,现在他没办法动身,那么已经失散的舒伯特他们必然也已经停下了脚步。
不止于此,卫燃更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让身体得到休息,至少不至于带病赶路。
再次翻出那瓶维生素,卫燃从里面磕出来两片丢进嘴里服下,期望着能多少帮忙提升一下抵抗力。
稍作清醒,他先给炉子里添了煤块,随后又穿上臭烘烘的连体保温服,从帐篷外面弄进来满满一铸铁锅的积雪架在了上面。
趁着等待雪水融化的功夫,他还不忘把刚刚从炉膛里清理出来的煤灰碾碎全都倒进了靴子里,并且把那套被睡袋沁的臭烘烘的衬衣衬裤连同身上临时套着的连体保温服都翻了个面绑在了外面的雪橇车把手上进行“风洗”。
在他的忙碌中,锅里的雪渐渐融化并且沸腾,那些蜷缩在一起的狗子们也再次吃上了热乎的企鹅肉汤。
就连卫燃,都从登山包里翻出一条毛巾,蘸着热水将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擦了三遍,这才绕到雪橇车的后面,打开上次在摩尔曼斯克事件结束之后,雪橇车尾部多出来的空投箱子,将里面那套德军冬季双面迷彩和配套的衬衣衬裤和登山靴全都拿出来穿在身上。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着,顺便还不忘给自己又煮了一锅姜汤,并且热了一罐德军罐头。
细嚼慢咽的填饱了肚子,又一次出了一身汗的卫燃也没管那些自己出去拉屎撒尿的雪橇犬,自顾自的在帐篷里做起了广播体操。
一番运动,他却再次脱了衣服躺在雪橇车上蒙头便睡。
只不过和之前那六个小时的睡眠相比,这一次每隔一个小时左右,他便会醒过来一次,用滑雪杖捅掉帐篷上积攒的积雪,顺便看看外面的天气。
如此零零碎碎的又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当那块24小时制的腕表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帐篷外的风雪终于有了减轻的架势。
不敢耽搁时间,卫燃立刻将帐篷门口的那辆雪橇车拽进来,拍打干净积雪,又解下已经被风吹的没有任何异味的衣服。
接下来他却将上面的物资行李,包括那台沉重的发电机都一点点的抬了下来。
在登山包里翻找出一根蜡烛,卫燃用加热的饭盒盖子烫出蜡油滴在雪橇车的滑雪板上,随后又用毛巾一番擦拭完成了至关重要的上蜡工作。
等他忙完,并且将那些物资重新装在雪橇车上绑好的时候,帐篷外的风雪也已经渐渐平息,并且眼瞅着即将迎来短暂只有一两个小时的白天。
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之前得到的马里扎袍子和那双过膝的拉普兰靴子,卫燃将替换下来的连体保温服乃至靴子等物全都装进了雪橇车尾部的空投箱,并且成功的将其和帐篷以及火炉等物一起收进了金属本子。
显而易见,这套来自地球另一头极地的御寒行头,可比之前穿的连体保温服以及德军佩发的登山靴子暖和多了。
不慌不忙的将怀炉也塞进怀里,给雪橇犬们挂上缰绳的卫燃却并没有急着出发,反而取出了那台硕大的施耐德望远镜架在雪橇车上,缓缓移动寻找着期望看到的目标。
雪橇车、人影、不一样的颜色、炊烟、灯火,这一圈看下来,这些东西虽然一样都没看到,但他却发现了望远镜的视野尽头,隐约似乎有一片连绵的山峦。
那里就是仓库的方向?
近乎下意识的,卫燃便想到了之前从汉诺的嘴里套出来的情报。
低头看了眼雪橇车上被防水布盖住的发电机和接收机,卫燃收起望远镜,戴上厚实的熊皮手套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同样休息够了的狗子们这就开跑。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那片山峦在高倍率的望远镜里都只是隐约可见,这实际跑起来,也绝非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就能赶到的。
尤其是,这短暂的白天仅仅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过后,随着天色变暗,即便借助望远镜,他也没办法看到那座山的轮廓了。
为了保证自己跑的是直线,卫燃不得不从登山包里翻出一捆绳子绑在雪橇车的后面拖拽着,通过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那条被拖拽着的绳子是否笔直来保证大方向不会出现问题。
这无疑让前进速度变慢了许多,但至少他一直都在前进,这就给了他缩短和失散的其余人之间距离的机会。
18点22分,卫燃猛的拽动缰绳,再一次让拉车的狗子们停了下来。
回头看了眼一直拖拽着的那条长绳,卫燃立刻取出望远镜架在雪橇车上,将镜头对准了侧前方的夜空。
随着对焦逐渐清晰,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夜空中飘荡着一个白色的气象气球。
这气球的正下方,还垂吊着一盏冒着红色光芒的煤油灯。
找到你们了!
卫燃收起望远镜,再次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狗子们朝着那支气球方向的跑了过去。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他也看到了三辆挨着一块巨石停下来的雪橇车,以及被雪橇车围在中间的帐篷,当然,还有挂在其中一辆雪橇车尾部把手上的油灯。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他却注意到一个无法忽视的细节,这顶帐篷周围,根本就没有雪橇印!
压下心头的疑惑,卫燃却在距离那顶帐篷能有百米远的位置停下来,接着取出金属本子里的那辆雪橇车,脱下拉普兰靴子和袍子,换上了原本那条连体保温服和冬季棉帽以及早已经用煤灰吸干了潮气的登山靴。
然而,当他驾驶着雪橇车停在帐篷面前的时候,却发现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出来的,竟然只有克罗斯博士一个人!
“维克多?!”
克罗斯博士显然没想到卫燃会出现在帐篷外面,等回过神来,他却又下意识的问道,“舒伯特少校和约格医生呢?他们没有一起回来吗?还有,汉诺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等等博士”
卫燃一边固定好雪橇车一边推倒了对方问出的所有问题,“我没见到少校和约格医生,汉诺也没有和我在一起,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们没有在一起?”克罗斯博士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卫燃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到底发生什么了?”
卫燃一边往帐篷里走一边问道,“我是说,我只记得我和你们走散了。”
“不止你走散了”
克罗斯博士招呼着卫燃走进帐篷,接着又点燃了气炉,一边加热咖啡壶一边解释道,“当我们因为暴风雪选择在这里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卡斯腾和汉诺还有你都不见了。”
“然后呢?”卫燃追问道。
“舒伯特少校和我还有约格医生一起搭好了这顶帐篷”
克罗斯博士解释道,“他还让我等暴风雪停下来,就立刻升起气象气球和油灯为他们指引方向。然后少校就带着约格医生去找你们三个了。对了,他还带了几个气象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