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着双手的扎克低声提醒了卫燃一句,再次一遍遍的大声喊道,“我们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前线记者,我们投降!我们要求得到战俘待遇!我们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前线记者,我们投降!我们要求得到战俘待遇!我们是哥伦比...”
“砰!”
伴随着又一声枪响,扎克之前丢出去的半自动步枪的枪托被子弹击中,卫燃也立刻意识到,这次他们恐怕遇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根本没有犹豫,他立刻抓住那支AK步枪的枪管,动作缓慢的将其丢到一米开外,随后又拔出了腰间的54式手枪,同样握住套筒举起来丢了出去。
很快,一个穿着黑衣黑裤,头戴斗笠身材瘦弱的男孩儿从远处走了出来,毫无畏惧的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一番观察之后,先捡起卫燃之前丢出的AK和54手枪装进了身后的背篓,接着又指了指扎克脖子上的相机。
“送给你!从现在开始它是你的了!”扎克想都不想的摘下相机递给了对方。
接过相机看了看,这孩子将其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后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二人站起来,接着却一把扯掉了卫燃身上的帆布,又扒下了他们二人的裤子,并且示意他们把衣服脱了。
“照他说的做”
扎克低声提醒了一句,老老实实的脱掉了身上的灰红色囚服,见状卫燃也同样脱掉了身上的囚服,光着膀子站在原地举起了双手。
片刻之后,一个看着能有四五十岁的老头抱着一支法国产的mas36步枪走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SKS或者56半的年轻姑娘,以及三个或是拿着AK,或是拿着法国冲锋枪,又或者背着RPG的小伙子。
这老家伙接过那小孩子递来的AK看了一样,随手将其递给了身后一个姑娘,后者立刻喜滋滋的将她原本用的SKS递给了老家伙面前的小孩子,换上了火力更加充沛的新武器。
紧跟着,这老人一言不发的摆了摆手,顿时,他身后的年轻人戒备的端着武器对准了卫燃二人。
这特么没法反抗啊...
全靠扎克搀扶才能站起来的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明智的没有从金属本子里取出手枪做拼死一搏。
与此同时,其中一个背着RPG的小伙子也立刻从那小孩子的背篓里翻出两副手铐给卫燃和扎克双手反剪着铐上,顺便还格外谨慎的撸走了扎克手上的金戒指送到嘴边咬了咬,接着才递给了那个老家伙。
“带他们走,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那老家伙用沙哑的越难语嘱咐了一句,他身旁另外两个小伙子也立刻走过来,一个拽着扎克,另一个则掏出一卷不知道洗过多少次的旧纱布帮卫燃勒住了小腿处的伤口,随后和背着RPG的同伴一起将他扛了起来。
而那个老人,却接过了那个孩子递来的54手枪看了一眼,随后带着另外两个姑娘以及那个半大孩子走在了后面。
看他们那谨慎的样子卫燃几乎可以确定,但凡他有异动,那个老东西很可能根本不会顾忌自己人便会直接开枪。
任由这一队人押着往前走了没多久,卫燃和扎克也先后看到了其中一架坠毁的直升机,甚至清楚的看到了那架直升机的舱门上清楚的“T”字标志。
“是牛棚营地的T队!”卫燃和扎克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之色。
很快,又有几个小伙子用木棍抬着一个黑人大兵加入了他们。
“是你们!你们竟然真的还活着!”这个黑人大兵在看到卫燃和扎克的同时立刻发出了惊呼!
“罗伯特!你竟然没死!”
卫燃同样发出了惊呼,这货恰恰是T队的通讯兵罗伯特,他明明记得,当初他朝着这货躲藏的装甲车打出了榴弹的,竟然这都没把对方给炸死?
“我当然...啪!”
罗伯特话都没说完,便被抬着他的人狠狠的抽了一个大嘴吧,紧跟着,一支冲锋枪的枪管也顶住了他的喉咙。
见状,卫燃立刻闭上了嘴巴,原本打算挣扎反抗的罗伯特也立刻瞪圆了惊恐的大眼珠子。
随着队伍的前进,很快又有一个被木棍和帆吊床抬着的美国大兵加入进来。
这次依旧是T队的人,是当初送他们去含棒人营地找乐子的直升机驾驶员!
不出意外,这位驾驶员在看到卫燃和扎克的时候立刻发出了惊呼,并且不等问完他的疑惑,便换来了一个响亮的大嘴巴。
不等走远,又有一队游击队员迎面走了过来,这些人用木杠合力抬着一套号称“驮载式防空系统”的苏联产ZPU-1单管高射机枪的各种拆分开的零件以及几个沉重的弹药箱。
他几乎可以肯定,刚刚那两架休伊就是被这这些14.5口径的玩意儿给轻而易举的打下来的。他更可以肯定,这些人正在忙着布置新的直升机陷阱,他们或许很快就会打下更多的直升机,俘虏更多的直升机机组成员。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那个老家伙也开口用越难语说道,“把这次抓到的麻雀都送去战俘营,那个小腿受伤的如果身体状况坚持不到上船,就及时问出情报然后杀了。”
“是!”
其中一个年轻的女游击队员清脆的用越难语应了一声,卫燃也在张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看到了久违的白光。
第1458章 战俘营的熟客
当白光消退,卫燃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却猛然察觉到了一阵几乎让他以为回到了列宁格勒的饥饿感和无力感。
随着五感逐渐丰富和真实,卫燃接着又闻到了一股几乎已经发酵的浓郁馊臭味和汗臭味以及鸡屎臭夹杂的复杂味道。
在一次次的眨眼中,视野逐渐清晰,他也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片周围建造了一圈茅草屋的空场,目光所及之处,三三两两穿着囚服的黑人或者白人丧荡游魂般的溜达着,又或者干脆找个犄角旮旯坐着发呆晒太阳,顺便从头发里或者裤裆里抓着咬人的跳蚤。
更近一点的身前,却是一片将自己围起来的竹片篱笆。
转身往后看,除了几只大的不像样子的火鸡之外,还有正那这个竹篮子忙着捡拾火鸡蛋的扎克。
此时的扎克身材依旧高大,但却消瘦了许多,脚上虽然没有镣铐,却有个挂着铃铛的铁箍。而且头发长的已经在后脑勺扎了一条小辫子,脸上也蓄起了和拉灯同学近乎同款的大胡子。
再看看自己,根本不比对方好多少,头发同样长的扎起了辫子,胡子也多的挡住了几乎大半张脸,而且手上还拿着一把破铁锹。
在破破烂烂发馊发臭的囚服之下,自己皮肤上已经积攒了一层酸臭的皴泥,脚上穿着轮胎拖鞋,脚踝上同样有一个挂着铃铛的铁箍。
试着走了一步,那个脚踝处足有茶杯大的牛铃当啷啷的嘶哑铃声虽然并不悦耳,但动静却真是一点都不小。
这特么又进了战俘营了呗?这活儿我熟啊...
卫燃暗暗琢磨着,同时也在检查着身体各处。
万幸,虽然全身上下看起来卫生情况着实不佳以及有些营养不良,但至少除了小腿处已经愈合的枪伤,全身各处并没有用刑后留下的伤痕以及什么明显的不适。
“维克多,别发呆了,快点把鸡粪清理干净,然后我们就可以休息了。”扎克说话间,已经熟练的又捡起了一颗长满了雀斑的火鸡蛋。
闻言,卫燃愣了愣神,连忙点点头,用铁锹将满地的粪便铲到了一起。
他这边还没忙完,扎克便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两颗火鸡蛋,随后独自挎着装有鸡蛋的篮子走出了栅栏。
几乎前后脚,又有两个战俘合力抬着一个竹编的粪筐走了过来。
是你们?
卫燃不由的愣了愣,这俩人不是别人,恰恰是白光之前被从直升机上打下来的T队通讯兵罗伯特和那个直升机驾驶员!
和自己以及扎克相比,这俩人倒是显得干净一些,最起码头发并不长,而且没有那么长的胡子。
回过神来,卫燃神色如常的挥舞着铁锹将臭烘烘的鸡粪一锹一锹的装进了粪筐里,任由那俩人合力抬到了远处,将其倒进了一个粪坑里。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扎克也拎着篮子走了回来,此时,他的篮子里装着的却是些烂菜叶子剩菜头之类的厨余垃圾。
“猜猜刚才我看到谁了”
扎克一边将这些厨余垃圾丢给围拢过来的火鸡一边低声说道。
“谁?”
卫燃不等对方开口,便继续猜测道,“特洛耶?”
“不是他”扎克摇摇头,“如果是他就好了。”
“那是谁?”卫燃再次猜测道,“难道是安格斯?”
“安格斯?”
扎克很是反应了一下,随后再次摇摇头,“我可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他,他肯定会被折磨死的。”
“所以到底是谁?”
“你还记得去年我们第一次被俘吗?”
扎克低声问道,“那个让你帮忙救治伤员,而且会英语的查理,我刚刚看到他了。”
“是他?”卫燃挑了挑眉毛,“他怎么在这里?”
“我也不清楚”
扎克摇了摇头,“但是我认出他了,他肯定也注意到我了。”
“你确定?”
卫燃用手托了托自己的胡子,“你确定这能认出来?”
“我主动朝他打招呼了!”
扎克得意的说道,“但愿对方还记得我们,这样我们说不定能得到洗澡和理发的机会了。”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卫燃说完使了个眼色,“罗伯特他们来了。”
闻言,扎克立刻闭上了嘴巴,继续给那些火鸡分享着篮子里的厨余。
“好人扎克!”
离着老远,黑人通讯兵罗伯特便招呼了一声,直到走近了,这才迫不及待的压低了声音问道,“扎克,我们的那一份呢?”
“这是你的,罗伯特先生。”
扎克说着,从兜里摸出了一颗火鸡蛋递给了对方,接着又摸出了第二颗递给了那名直升机驾驶员,“克林特,这是你的。”
“谢谢!”
这俩人齐声道了声谢,接过火鸡蛋之后根本不挪地方,只是左右看了看,便在竹片篱笆上轻轻一磕,接着用脏兮兮的手指头捅出个小孔,凑到嘴边用力一吸,将蛋液吸进嘴里,一脸陶醉的咽了下去。
“我们也快吃了吧”扎克朝卫燃催促了一声。
闻言,卫燃反应过来,立刻将铁锹靠在篱笆上,从兜里掏出刚刚扎克塞给自己的两颗火鸡蛋,将其中一颗分给了扎克。
接过火鸡蛋,扎克同样在篱笆上磕出个小孔,接着便迫不及待的凑到嘴边开始了吸食。
见罗伯特和那个名叫克林特的驾驶员全都期待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火鸡蛋,卫燃伸手在铁锹把上磕了一下,学着他们的样子吃掉了腥臭浓稠的蛋液。
他这边刚刚咽下去,扎克已经拿起铁锹将剩下的一点鸡粪刨开,和罗伯特二人不分先后的把空蛋壳丢了进去。
等卫燃也将蛋壳丢进去,扎克立刻用铁锹将蛋壳铲碎伴在了鸡粪里。
直到两者不分彼此,这铁锹也重新回到了卫燃的手里。
不用提醒,他立刻铲起一锹鸡粪装进了粪筐里,扎克也将剩下的那些厨余丢给了那些火鸡。
等罗伯特和克林特抬着最后一筐鸡粪离开,扎克也招呼着完成工作的卫燃离开鸡圈,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座木屋,寻了个可以晒到太阳的角落坐了下来。
不多时,罗伯特和克林特也相继走了回来,熟络的坐在了扎克的身旁。
“扎克,距离感恩节还有多久?”
罗伯特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出了一包尚未拆封的香烟和一包火柴。
“现在才8月中旬,距离感恩节还有很久呢。”扎克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答道。
“所以再有三个月我们就能吃那些火鸡了?”
克林特说着,同样摸出一包尚未拆封的香烟撕开,给卫燃分了一颗。
“这里的三个月简直像三百年一样漫长”
罗伯特点燃了叼着的香烟之后,将尚未熄灭的火柴棍往扎克嘴边凑了凑,趁着他引燃香烟的功夫叹息道,“简直像我的曾曾曾祖父在南方奴隶主的棉花地里等着林肯总统消除奴隶制度一样煎熬。”
“那时候你的曾曾曾祖父至少有炸鸡和西瓜吃”
白人直升机驾驶员克林特在帮卫燃点燃香烟的同时调侃道,“但是看看我们,我都不记得我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一个月前,我们抓到了两条正在交配的蛇。”
罗伯特提醒对方的同时,还忍不住舔了舔他那厚实的让人觉得反胃的厚嘴唇,“不过今天除了蔬菜汤,应该会有豆腐吃。”
“如果有可乐就好了。”克林特咽了口唾沫憧憬道。
“可乐就别想了,至少你和罗伯特还有香烟抽,而且偶尔还能洗个澡。”
扎克喷云吐雾的说道,“看看我和维克多,除了下雨的时候,我们上次像样的洗澡、理发以及刮胡子还是情人节的时候呢。”
“你们为什么不和我们学一学?”
罗伯特得意的说道,“只要写下忏悔书,或者哪怕表明你们的记者身份,你们两个恐怕会立刻被当作贵宾对待。”
“罗伯特,克林特。”
扎克严肃认真的低声说道,“我再提醒你们一次,如果你们敢泄露我和维克多的记者身份,我会立刻把你们曾经做过的好事透露出来,我甚至可以指引那些越难人找到你们凌虐战俘的照片。”
“你已经威胁过我们至少一百次了”
克林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放心吧扎克,我们会保密的,不过我实在不理解,你们这么做有必要吗?”
“当然”
扎克认真的答道,“这关系到我们活着离开越难之后,所进行的报导的真实和客观性,我们是记者,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