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
特卡奇太太指了指窗外路上的电车轨道,“为此这里还专门设立了一座有轨电车站,就在刚刚我们看到的炮弹生产车间的边上。”
“酒精和糖果站,而且休息日会延长运行时间。”
卡尔普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的说道,“以前那里被工人们私下叫做酒精和糖果站。”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记得这个名字了”特卡奇太太叹息道。
“听起来莫名的浪漫”
坐在副驾驶的穗穗看着窗外的建筑,“它们后面就是酒厂的主要车间了吗?”
“没错”
特卡奇太太点点头,“酒厂的主要车间就在正门和那座教堂式的建筑后面了,维克多先生,请继续往前开吧,开到旁边的停车场里。”
闻言,卫燃缓缓踩下油门,开到了那座教堂式的建筑另一侧的停车场里。
这里不止有停车场,还有一家满地水渍的洗车店和一座油乎乎的汽修店。
站在这两家店门口,便可以清楚的看到教堂后面那座足有四五层高,而且拥有两座高塔的红砖建筑。
或许真的是经费不足,这座红砖建筑别说外墙粉刷,连房顶和外墙都已经坍塌了相当一部分,视线穿过勉强没有倒塌的墙体上残存的窗子,都能直接看到蓝天和白云和飞来飞去的鸽子。
剩下那部分没有坍塌的也没好到哪去,用来临时遮盖的彩钢瓦要么残缺不全,要么锈迹斑斑摇摇欲坠。
就像红警里被十辆光棱坦克捅过但没爆炸的苏俄建筑一样!
这或许是卫燃的脑子在迟疑许久之后,蹦出来的最贴切的形容。
就这破玩意儿值这么多钱吗?
某历史学者不由的嘀咕着,他愈发觉得,这就是个坑,专门坑冤大头的坑。偏偏,看穗穗那愈发满意的表情,似乎认准了要当这个冤大头。
“和我来吧”
就在他推门下车看着那座摇摇欲坠的破楼发呆的时候,特卡奇太太已经用钥匙打开了停车场尽头的一座锈迹斑斑的铁皮大门。
与此同时,她也跟着解释道,“洗车店和汽修店所在的一排房子也属于酒厂的一部分,是赫鲁晓夫时代建造的。
苏联解体后,我们把那排房子租了出去,顺便也把这片空地的一半改造成了收费停车场。”
“也是为了...”
“对”特卡奇在叹息中点了点头。
“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穗穗换了个问题。
“在这里还在运转的时候,酒厂的酿造原料都是运到这里进行晾晒、清洗等一系列预处理的。
当然,酒厂的运输车也都是停在这里的,那家汽修厂最早其实就是为了修理酒厂的车子才建造的。”
特卡奇太太说话间终于捅开了那道铁门的挂锁,热情的招呼着他们穿过了铁门,走进了一片荒草丛生,时不时还有一片片水洼的荒地上。
站在这里,他们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到那座破败的酒厂核心建筑,更能看到不远处破破烂烂的铁皮棚子下放着的一堆锈迹斑斑的钢铁造物。
“那是这座酒厂的酿造设备”
特卡奇太太指着那堆破铜烂铁解释道,“在差不多二十年前房顶坍塌之后,那些古董设备就被抢救出来送进那栋建筑里存放了。”
二十年前坍塌...
卫燃抽了抽嘴角,二十年前房顶塌了,但那栋建筑没塌是奇迹,二十年了都没把房顶修好,也特么是个活生生的奇迹!
见穗穗和卫燃都不说话,特卡奇太太也不由的紧张了一些,连忙招呼着他们沿着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一边往那座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倒塌的建筑走一边解释道,“我们本来打算把这里改造成一片湖畔公园的,但是因为酒厂的主体建筑随时都有坍塌发生危险的可能,所以只能让这里这样荒废着。”
“你们其实在等那座建筑自己倒塌?”穗穗直白的问道。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特卡奇太太略显无奈的肯定了穗穗的猜测,“想把这里全部维护好是一大笔开支,而且是注定没办法收回成本的投资。相比之下,等这里变成废墟,然后卖掉盖新的建筑才...”
剩下的话即便不用说,卫燃等人也已经猜到了,除非官方钱多的没地方花否则是不可能投入到这里的,尤其这里也并非城市的中心。
在穗穗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野猫连续吓到好几次之后,特卡奇太太终于带着他们从紧挨着湖畔公路的围墙边绕到了那座危险建筑的另一侧。
这里有个大概50米见方的停车场,中间的位置还有一座铜像。
这铜像雕刻的,是个面相卡班湖方向,脚踩一枚横躺的炮弹,手里端着酒杯,满脸灿烂笑容似乎在说祝酒词的工人。
相比这座雕像,停在这里的车子除了有数的几辆私家车之外,其余的大多都是一些诸如铲雪车、吊车、清障车,甚至垃圾清理车之类的工程车辆。
这都不用问,肯定也是把这片停车场租出去赚钱了。
至于那座带有高塔的高耸建筑,它的周围都被带有危险标志的铁丝网给围的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有留出给人进出的出入口。
“我非常满意这里的一切”
仅仅只是象征性看了一圈,穗穗却痛快的说道,“特卡奇太太,我们或许可以近一步谈谈交易的细节了。”
“你...你决定买下这里了?”
特卡奇太太诧异的问道,显然,就连她都没想到这笔交易竟然有达成的可能。
否则的话,过来带着他们参观的可能就不止她,或者至少不止她一个了。
“当然,而且我一定会让这里恢复她本来的样子。”
穗穗信心满满的样子甚至感动了特卡奇太太,她并没有提起过,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在这座酒厂工作过。
心知接下来的事情八成和自己无关了,卫燃老老实实的跟在穗穗身后,任劳任怨的担任司机,拉着众人兜了个圈子又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家里。
根本不等谈判开始,帮忙牵线的卡尔普便先一步告辞离开,心知帮不上忙的卫燃也接过安菲娅随手递给自己的平板电脑悠哉悠哉的上了二楼。
从被安菲娅叫回来开始到现在,这满打满算都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但就是这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伴随爱德华父子被杀一同撒下来的那些罪证,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法国赛特港,一艘法国船籍,刚刚到港的货轮被限制离港,当地警方也已远超法国警察平均出警速度的高效,控制了这条货轮的船长,顺便还解救了足足一百多个来自加沙和叙约边境难民营,还没来得及灭口的孩子,并且扣押了一批正准备装船运往椅涩裂的货物。
没有继续浏览接下来的新闻,卫燃舒坦的吁了口气,在这个节骨眼上,几乎可以肯定,那位隶属于269部队的互助会会长即便不被灭口,大概率也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至于肥皂工厂,他们肯定不希望梅希尔在这个时候露面,而且他们大概率能猜到,梅希尔肯定在某个历史学者的手里,甚至说不定会怀疑爱德华的死也和他有关。
但那又怎么样?
卫燃满不在乎的看了眼落地窗外属于酒厂的那两座高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肥皂工厂就算知道这一切,他们唯一的选择也只有保密。
保密的方式只有两种,要么杀了卫燃和梅希尔,要么和他保持某种程度上的默契来相互妥协,相互保密。
恰在此时,正忙着帮穗穗谈判的安菲娅也抽空给卫燃发了一封邮件。
不慌不忙的取出认证器登陆邮箱,卫燃在看到这封邮件里的截图时,脸上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这封邮件的截图,是梅希尔的邮箱收到的一封邮件,发件人来自那位互助会的“会长”。
至于内容,也颇为简单,仅仅只有一句用法语、德语、意大利语、俄语以及汉语重复的PY交易请求:“杀掉他,然后我们讲和怎么样?”
“把邮件给他看看”
这些天一直在等着交易请求的卫燃,立刻敲打着屏幕写出了给安菲娅的回复,“然后把他藏起来,藏在一个我都不知道的地方。”
点完了发送,卫燃立刻拔掉了认证器,刚刚回复邮件里所谓的“我都不知道的地方”,指的自然是海拉通过控股的小公司买下了52号营地了。
至于要不要和发邮件过来的人交易,卫燃又不傻,自然是不会了。
他真要是杀了梅希尔,那岂不相当于牌桌上被对家用一张方片3骗走了王炸?这种蠢事他可不干。
不仅如此,他甚至隐约觉得,就连梅希尔的邮箱收到的这封邮件,说不定都是肥皂块儿隐晦释放的虚假善意。
不,肯定是!
卫燃打了个激灵,对方在强制朝他“发起交易”!
简单的说,无论爱德华的死和他这个历史学者是否有关,现在全世界都在找的梅希尔增值了是不争的事实。
肥皂们杀不了卫燃,更杀不了甚至找不到梅希尔也是事实。
既如此,以这种放弃梅希尔的方式释放善意,顺便隐晦的提醒他们已经猜到梅希尔在谁手里便是成本最低的方式了。
这么做的底气在于,梅希尔不可能长生不老,但人终究会忘记历史。
那些肥皂块在赌,赌卫燃不会轻易丢出手里的王炸。
换句话说,丢不出去,或者不舍得丢的王炸,那还是王炸吗?
先走走看,牌局才刚开始呢……
卫燃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如果他没有海拉,那么一切还真不好说。
如果肥皂工厂知道他有海拉这样一个网络暴徒一般的组织,大概也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发起交易。
这天傍晚,在经过漫长又短暂的大半天谈判之后,穗穗动作迅速的和官方谈妥了收购协议,并且罕有的没有要求便宜哪怕一个卢布。
赶在相关部门下班之前,这姑娘心急火燎的在收购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当场把一亿卢布的首付款划了过去。
不知道是恰好还是早有准备,就在穗穗送走特卡奇和她闻讯赶来的同事以及领导的同时,又一条新闻也被安菲萨推送到了她和卫燃的手机上。
这条新闻内容只有一条——试图绑架华夏在俄留学生的境外恐怖分子,经过审判将被送往黑海豚监狱服刑,13个恐怖分子里,最高刑期的被判了111年零11个月,最快出狱的那个,只要在黑海豚住上区区88年零8个月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希望你们出狱的时候肥皂工厂还在”
卫燃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他此时此刻已经无比确信,毛子的官方和“毛妹”阿芙乐尔,确实在默契的相互释放善意。
第1579章 好兄弟带来的好消息
10月25号这天,以格列瓦的名义紧急注册的一家建筑公司正式进驻穗穗高价买下的酒厂。
这家建筑公司的员工,有10%的人完全就是格列瓦手底下那个帮派里的职业打手,另有20%的技术工种,是当初帮忙翻新图书馆车间的华夏施工队以及官方提供的技术指导。
第一个10%负责维持治安,第二个10%负责采购原材料和提供工程机械顺便催着赶进度。
最后那10%就是纯纯的监督了,既要监督那座酒厂不会被改的面目全非,也要辛辛苦苦的监督每天不限量供应给他们的烟酒和热带水果没有浪费。
整个庞大施工队的另外那70%,则来自在官方登记的各类失业人员——这无疑是穗穗给支的招儿。
只不过,作为如此大手笔买下酒厂的人,穗穗在完成交易的当天便对那座酒厂彻底失去了兴趣。
或者不如说,她其实自始至终都对那座酒厂没有任何兴趣。
不管怎么说,格列瓦可是自己人,甚至就连会计都是问穗穗借的,这左手倒右手的活儿,她早就不是第一次做了,没兴趣倒也是正常的。
比隔壁烂糟糟的酒厂更让穗穗愿意费心思的,除了前天送来的那五辆全新的装甲车,还有那七个充门面的小太妹保镖。
在女王大人的分配下,卫燃有幸又换了一辆新的装甲皮卡,而他之前开的那辆里程连三千公里都没跑出来的“旧”皮卡,乃至穗穗之前经常用的那辆装甲商务车,则被喷上了显眼的芭芭雅嘎logo并且换了淡粉色的车漆,全都分配给了那七个“粉色女巫”。
除了配车,在经过以穗穗为首的几位姑娘这么多天的努力改造之后,这七个不着调的小混混全都换了干脆利落的发型。
不仅如此,穗穗在参考了好几部电影里的女特工造型之后。竟然脑子一抽,给她们的行头换成了凸显身材的黑色哑光皮衣皮裤以及同色的高腰军靴,外加一条无比显眼,而且挂满了安保装备的骚粉色腰封。
这么一番捯饬,这些小太妹的气质这块好歹是上去了一截——如果她们不开口的话,没人能发现这就是七个没脑子的女屌丝……大概吧……
至于以阿斯玛和尤莉亚为首的那14位真正的安保力量,则换上了不起眼的牛仔裤或者裙装,混入了穗穗手下的员工队伍里,暂时过起了“闲时打工,战时打枪”的牛马日子。
明面的变化仅止于此,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地里,心如死灰的梅希尔先生也被秘密送去了52号矿山,欢度幸福且衣食无忧的后半生。
相比现实中的平静,网络上的水却被各方势力搅动的越来越浑浊。
在卫燃的授意下,安菲娅三不五时的便会借助一个个阿拉伯世界的IP和编造出来的身份匿名发帖,以“害怕报复的幸存者”的身份,放出几张同样和贝鲁特有关的照片来维持热度。
世界就是如此的荒谬和离谱,在这愈演愈烈的氛围中,无论毛子还是美国,甚至“苦主”肥皂工厂,似乎都有意无意的忘记了搅动这缸浑水的始作俑者是谁。
一个抗议境外势力侵犯主权,并且叫嚣着来一个终身监禁一个。
在他身后,还有个影子不咸不淡的表示“时刻关注留学生生命安全”。
一个表示将继续打击孔布主义,永远和正义并肩站在一起。
另一个则公开表示,愿意邀请某历史学者去他们肥皂工厂的档案室,看看他们的历史记载。
顺便,还不忘倒打一耙的谴责某个搅屎棍子炼肛又炼铜。
作为被拽下油锅的搅屎棍子,在不敢谴责太上皇,又不想替太上皇背锅的无奈之下,欢天喜地且不出意外的把锅甩给了法国。
毕竟船是在法国的港口停的,人也是在法国的港口抓的,那些孩子们更是在法国的港口被救的。
更何况,那些被爆出来的政客可不只有大阴一家的崽儿,既然大家都有份,那就大家一起畅饮屎尿屁好了。
法国的态度倒也在预料之中,既然你往我嘴里怼进去一根黑又粗的油炸搅屎棍子,那我必须必的得给你来个法式湿吻加游行示威顺便再打个免费的野炮儿。
眼瞅着这场满天肥皂泡的妖风越刮越歪,作为始作俑者的卫燃,虽然明面上像是接受了肥皂工厂释放的信号,藏好了他的底牌梅希尔先生。
但实际上,自从抓到爱德华开始,无论海拉还是尼涅尔的人,便已经在欧洲各地忙着筹备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