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摄影师手札 第1639章

  张正歧捧着一杯热茶一边吸溜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还有大家伙,也不知道...”

  “应该不会有事的”

  卫燃安抚道,“咱们都能逃出来,他们没理由逃不出来。”

  “也是...”

  张正歧多少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却又不由的低声念叨着,“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回去。经过这么一闹,估计那通行证也用不了了。”

  “现在先别惦记这些了”

  卫燃赶在小五和六子开口之前岔开了话题,“你们谁知道咱们为什么来关外?”

  “不是二叔的那个招核朋友非要请咱们来的吗?”张正歧不解的问道,“卫大哥怎么这么问?”

  “现在你还这么觉得?”卫燃顺着话题继续抛出了问题,并且将猜测的机会让给了对方。

  “这么说确实有些不对”

  小五低声说道,“当初在北平的时候,老班主可是陆续收了能有三四十号吹鼓和学徒进来。”

  “等火车过了山海关,那些学徒都陆陆续续的下车了,到奉天的时候,那些人也一个都不剩了。”六子也跟着说道。

  “那些人我也不知道来路”

  张正歧疑惑的低声说道,“不过前两天买回去的火车票的时候,可是连他们的都买上了。”

  “你没问过?”卫燃低声问道。

  “怎么没问过”

  张正歧答道,“阿爷说那些是另一个戏班子,和咱们搭伙借用一张通行证过来挣个辛苦钱的。”

  “那位客人呢?”卫燃追问道。

  “我爹说是那个戏班子的班主,当时我是真没多想。”张正歧低声说道。

  “还是说说咱们那位二叔吧”卫燃顺理成章的说道,“这事儿恐怕他知道的清楚。”

  “咱们二爷可不一般”

  说这话的却是小五,他的语气里也满是佩服,而且无论六子还是张正歧,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来说说怎么不一般”卫燃故作考校的语气问道。

  “还能怎么不一般?”

  说这话的却是张正歧,“二叔以前可是咱们戏班子的头肩,小生唱得,花旦也唱得,我那有钱的姑父就是追着我二叔戏场才认识我的姑姑。”

  “后来二爷去了鬼子那边留学,只用了一年就学会了鬼子话呢。”小五子钦佩的补充道。

  “我都没见过二爷呢”六子遗憾的低声说道。

  “我也就见过一回”小五说道。

  “二叔他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张正歧叹息道,“打从我和卫大哥去北平学艺,也已经再没见过他了,他还说等回来考校我呢。”

  “总有机会见面的”卫燃低声说道,同时却也难免好奇,昨晚上那活爹到底教会自己什么了。

  压着心头的疑惑和对戏班子成员的担忧,吃饱喝足的四人却是根本不敢休息,只是靠着一口装着大米的陶缸并排坐着,耐心的等着外面的动静。

  也趁着这个机会,卫燃把昨天借来的、捡来的那些钱财提前分成了四份,并将其中三份递给了张正歧等人。

  “卫大哥,这是做什么?”张正歧不解的问道。

  “拿在身上预备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

  卫燃理所当然的说道,昨晚他的收获可是不少,不说别的,单单最后被他弄死的那俩鬼子身上,就找到了二三十块银元和一沓鬼子的军用票,甚至还找到了四五个金戒指。这都不用问,绝对是特码这群狗日的巧取豪夺来的。

  不等张正歧等人收好了这些拿来傍身的财物,外面却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四人对视了一眼,卫燃和张正歧最先穿过帘子跑了出去。

  “把嘴捂严实了”

  卫燃低声提醒了一句,同时已经摘下了昨天顺手借来的礼帽捂住了嘴巴。

  见状,张正歧立刻摘下了头上的狗皮帽子捂住了嘴,随后才跟着卫燃一起,踩着那架宽大的梯子爬上了通风口。

  隔着细小的缝隙,他们二人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位主家急匆匆的出了门,随后又看到那位老妈子走到磨盘的边上,用一把笤帚仔细的扫干净了磨盘上和石凳上的积雪,随后将一个狐狸皮的垫子铺在了石凳上。

  不多时,那位吴四姨娘坐在了石凳上,自言自语的说道,“别担心了,张班主已经搭着今天早晨的火车带着人走了。

  你们就在里面歇歇,等老班主和其他人都被找到之后,就送你们过去,搭着今晚的火车离开奉天。”

  说完,这位说话温声细语的吴四姨娘也不等张正歧和卫燃开口说些什么,便已经站起身拿着那条火红色的狐狸皮毯子走向了内院的正房。

  这好消息明显让张正歧松了口气,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

  相比之下倒是卫燃绷紧了神经,这次的回归任务是逃出戏剧团并且登上火车,如果没有危险,可用不上“逃”这个词。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危险到底是这位吴四姨娘,还是会发生别的无法预料的事情。

  不多时,通往东厢房的通道里又一次传来了铁皮水桶敲打地面的动静。

  卫燃二人也立刻从梯子上下来,等他们来到通往东厢房的井口下面的时候,那口铁桶正一点点的降下来。铁桶里面,还装着四个带有毛皮保温套的汤婆子,周围更是丢下来几床被子,但头顶上的井口,却再次被木板盖住了。

  将这汤婆子从桶里拿出来,卫燃和张正歧抱着被子返回了棉帘子的另一边,将刚刚的好消息告诉了小五和六子。

  眼瞅着这三位小伙子又要聊起这个他们根本无能为力的话题,卫燃稍稍调高了油灯的亮度,朝张正歧问道,“正歧,给我看看那台相机呗?”

  “自己拿”

  张正歧指了指不远处那口大缸的盖子上放着的相机包,他可不像老张头那么要紧这台相机。

  将这个并不算大的相机包拿过来打开,果不其然,小五和六子也下意识的围过来看起了稀奇。

  这里面除了禄来双反和手持闪光灯乃至备用的闪光灯泡以及电池之外,还有四个马口铁的胶卷密封筒。

  不过,在将相机和闪光灯等物一样样的拿出来之后,卫燃却注意到,这口箱子的重量似乎有些不对。

  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这口小箱子底部柔软的垫料,卫燃不动声色的将所有的东西又装了回去,重新扣好之后放在了一边。

  “我二叔说,等这些胶卷用完了他就回来了。”

  张正歧说道,“这里面还剩一个胶卷,还能拍12张。等拍完了,说不定二叔真就回来了”。

  “他这是去留学的第几年了?”卫燃随口问道,“这日子一天天的,都过糊涂了。”

  “四年了,这是第四年了。”张正歧期待的说道,“二叔说好今年会回来过年的。”

  “都睡一会儿吧”

  卫燃终结了这个话题,一边将刚刚抱来的被子分给他们一边低声说道,“保不齐咱们什么时候就得离开了,昨晚上都没睡好,趁着现在有时间眯一觉。”

  “还是我们来守着吧”小五主动说道。

  “不用,都睡吧。”卫燃指了指头顶,“有动静狗就先叫了。”

  闻言,三人这才不再争,裹紧了棉被,挤着坐在一床褥子上,靠着大缸抱着汤婆子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包括卫燃在内,四人全都沉沉的睡了过去。他们昨晚仅仅只睡了几个小时,眼下确实需要休息休息。

  在这阴冷的地窖里,而且还是靠着大缸和其余人挤在一起睡,这一觉自然不会多么舒服。

  但相比这些,更加吓人的,却是叫醒他们的犬吠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声枪响。

  当意识到不对的卫燃掀开被子,丢掉手里尚且在释放暖意的汤婆子跑向通风口的时候,头顶已经传来了粗暴的呼喊声。

  用帽子捂着口鼻快速爬上梯子,卫燃却不由的一愣,借着立起来充当支脚的那些石碾子之间的缝隙,他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这宅子的内院里已经冲进来一队鬼子,他更能看到,那只大狼狗已经被杀了。

  与此同时,张正歧也用帽子捂着口鼻爬了上来。

  “去拿相机和胶卷”卫燃低声说道。

  张正歧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咬着牙爬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了那台相机和新的胶卷。

  就在卫燃给相机换上胶卷的功夫,那条窄窄的缝隙外面,已经有个手里拿着一把武士刀的鬼子发出了命令,“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把所有人都带过来。”

  是平野大翔?

  卫燃皱起了眉头,此时外面估摸着也就正午时分,不但雪停了,而且太阳也出来了,如此好的能见度,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那个正朝着磨盘走过来的鬼子,手里拎着的那把胁差,自然也认出了那把刀的刀柄。

  很快,那个已经重新落满了积雪的石凳上被重新铺上了狐狸皮的垫子,疑似平野大翔的鬼子也背对着磨盘坐在了上面。

  朝着同样站在梯子上的张正歧摇了摇头,卫燃轻轻压下了他手中那把即便捅出去也够不着那个鬼子的攮子,随后朝着梯子下面的小五和六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他和张正歧咬着牙的旁观中,这个宅院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内院的院子里,两个鬼子也将那位带着卫燃四人多进来的老妈子的架到了坐着的鬼子旁边。

  如此近的距离,卫燃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老妈子胸口处被刺刀捅出来的伤口,也能看到她死不瞑目的双眼里残存的仇恨。

  “这位长官,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吴四姨娘已经从内院的正房里走了出来,她竟然说的一口还算正宗的日语。

  “你的丈夫因为窝藏昨晚谋杀招核侨民和军人的凶手已经被抓了。”

  坐在磨盘边的鬼子说道,“那个戏剧团的大部分成员都在你丈夫的仓库里找到了,现在只差那位戏剧团的团长。

  这个女人是在跑回来试图报信的时候被我抓到的,她自己撞到了刺刀上。

  吴太太,交出我还没找到的那位戏剧团团长,你的丈夫就能活下来。”

  “您说的是本来今天该来给我们唱堂会的那个戏剧团吗?”

  吴四姨娘用日语问道,“不瞒您说,我也在找他们,他们本来今天该来家里唱堂会的,前院戏台都已经搭好了。”

  “我不是警察”

  说完这句话,疑似平野大翔的人已经站起来,随后竟拔出那把胁差猛的挥了出去!

  与此同时,卫燃也反应过来,一把捂住了身旁张正歧的嘴巴。

  “噗!”

  这一刀下去,吴四姨娘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恐绝望的尖叫,卫燃和张正歧也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

  “噗通”

  吴四姨娘跌坐在了满地的积雪之上,怔怔的看着面前那名鬼子手里的染血的屠刀,也看着屠刀后面,躲在通气孔里的卫燃和张正歧。

第1790章 别让他们白死

  通风口之外,那只鬼子用手里的胁差在那位老妈子被划开的肚子里扒拉着,随后又划开了胃袋,从里面挑出了一些白花花的糊糊。

  “大米”

  那只鬼子蹲下来,将胁差挑着的那一坨糊糊凑到了吴四姨娘的面前,“吴太太家里的佣人都能吃上白米饭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脸色惨白的吴四姨娘喝骂了一番,随后才换上日语解释道,“长官,她...”

  “我不是查经济犯的警察”

  这头鬼子将沾满了血污的胁差刀尖轻轻搭在了吴四姨娘的肩膀上,“我只找那个戏剧团的经理”。

  “可是我...我真的不知...”

  吴四姨娘话音未落,那只鬼子却突然挥了挥手。

  顿时,周围的那些鬼子便举着手里的步枪猛的往前一捅,毫无征兆的用刺刀捅死了刚刚从前院后院抓来的几个佣人。

  与此同时,卫燃也在外面传来的一连串尖叫声中捂紧了张正歧的嘴巴。

  在卫燃和张正歧咬紧了牙关的窥视中,那些穷凶极恶的鬼子用磨利的刺刀挑开了那些佣人的腹腔又挑开胃袋,检查着他们的胃容物里有没有不允许华夏人食用的大米。

  “那个戏剧团的经理在哪?”重新坐回石凳上的鬼子慢条斯理的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

  瘫坐在雪地上的吴四姨娘脸色惨白的说道,随后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又有几个佣人被杀了。

  “问问他们,谁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

  和卫燃二人只隔着一米远的鬼子说道,顿时,有个穿着貂皮大衣的翻译便趾高气扬的说道,“汰菌说了,谁找出藏在这里的戏班子的人谁就能活,机会给你们了,是死是活就看你们了。”

  就在外面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随后磕头求饶的时候,张正歧也试图挣扎开卫燃的禁锢。

  “你们出去也是死”

  卫燃死死的盯着张正歧的眼睛无声的说道,随后又看向梯子下的小五和六子,认真的朝着他们摇了摇头。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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