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手榴弹的破片套还在,“香烟引信”也还在,这或许是仅有的好消息。
冒险探头看了眼冲上来的敌人,卫燃略微估测了一下双方的距离,随后和周围人一起,将手榴弹用爆发力甩了出去。
“轰轰轰——!”
连成片的爆炸中,已经冲上坡地的伞兵们即便及时的卧倒也被炸的死伤一片,而紧随其后甩出去的第二轮手榴弹,也成功的将他们赶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游击队员沿着交通壕跑了过来,找到了这片阵地的负责人。
“机枪手掩护,其余人后撤!”
这片阵地的指挥官发出了命令,战壕里的游击队员们也立刻扛着伤员开始了后撤。
等包括卫燃三人在内的游击队员撤退到了更往后的阵地,战壕里的机枪手们也在大家的掩护下开始后撤。
相应的,那些刚刚被打退的德国伞兵也发现了端倪,连忙开始了重新渡河。
利用这点时间差拉开了距离,游击队员们在指挥官的带领下开始了相互掩护着后撤。
“我们就把阵地让给他们吗?”一名游击队员问道。
“我们去山上更隐蔽的战壕”
那名前线指挥官大声解释道,“这样至少能躲开德国佬的战斗机,能让我们少损失很多人!”
随着他的解释,众人也相机分散开,躲在了这条山涧两侧的山洞或者石头后面。
这一次,在德拉甘的暗示下,卫燃和他刻意没有和米洛什站在一起。
卫燃自然能看出来,德拉甘开始放米洛什单飞了,他在帮对方长出猎人的脑子。
“你就不怕他遇到意外?”卫燃朝蹲在旁边的德拉甘问道。
“雏鹰总有离巢的时候”
德拉甘自信的说道,“米洛什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砰!”
说话间,两人同时开了一枪,一个击毙了端着机枪的敌人,另一个则击毙了一个背着无线电的敌人。
这里确实比刚刚的岸边要更加的易守难攻,但越来越多的德国人已经成功渡过了乌纳克河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双方反复的拉锯战中,时间渐渐来到了中午,远处竟然飞来了第二批德军运输机。
不过这一次,不等那些滑翔机和伞兵展开降落伞,便肉眼可见的遭到了防空机枪和火炮的猛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这支队伍也再次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在且战且退中,从山顶完成了撤离。
但战斗却并没有结束,他们这支队伍虽然损伤惨重,但在简单的补充了弹药之后,便立刻又迂回到了小镇的外围,开始了对德国伞兵的反包围。
从这个时候开始,德拉甘似乎有意在放米洛什自己一个人战斗,他反倒继续选择和卫燃进行搭档。
在这场以拖延时间为主的战斗中,从天而降的伞兵们在初始的猛打猛冲之后,随着弹药的消耗也开始显出疲态,而且愈发的后继无力。
随着空中的战斗机开始返航,还活着的伞兵们被驱赶到了镇子边缘的这一片墓地固守待援,卫燃和德拉甘也再次汇合了刚刚一直在独自战斗的米洛什。
“当初我们三个也是藏在墓地边才活下来的”
距离墓地不到400米远的一座破房子里,米洛什说道,“在科扎拉”。
“是啊”
德拉甘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残缺的右手,“当初多亏了你们...也多亏了那个德国医生。卫,那位先生叫什么来着?”
“格哈德,格哈德·舍费尔。”卫燃近乎下意识的答道。
“我感谢那位先生”
德拉甘一边拆掉右手绑着的那个代替手指头的木板一边说道,“但我们可没有侵略别人的土地,所以我可不会放过躲在墓地里的人。”
“砰!”
说完,德拉甘举枪抵住左肩,朝着墓地的方向开了一枪,精准的击中了一名伞兵的面门。
“你能这么想让我松了口气”
米洛什说着,同样举枪搭在墙角处扣动了扳机——他同样击中了一名伞兵的面门,下意识如此。
这一次,卫燃却并没有急着开枪,反而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禄来双反,分别给德拉甘和米洛什各自拍了几张照片,又冒险给远处的墓地以及周围的游击队员们拍了几张照片。
不慌不忙的躲到被炸毁的建筑残骸里面取出装有烧饼的木头箱子,卫燃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夹满了灌肠的烧饼之后立刻将其收起来。
嘴里叼着烧饼,他却用工兵铲在墙上凿开一个射击孔,然后又将苏军斗篷铺在地上趴好,这才一边吃一边举枪瞄准了墓地里的伞兵们。
“砰!”
清脆的枪声中,卫燃同样命中了一名伞兵的脑袋,并且紧随其后第二次扣动了扳机,给第二名伞兵的脑子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在这场以生命为代价的点名游戏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变暗,卫燃三人的这场点名游戏也随着能见度越来越低不得不停了下来。
等他钻出藏身的建筑,德拉甘和米洛什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见状,卫燃也没有去找,索性重新钻进这座坍塌了一半的房子里。
寻了个不会漏光的角落,他从金属本子里取出马毛长包,点燃酒精灯煮上了一壶咖啡,随后又取出装有烧饼的箱子,从里面又拿出了两个充当晚餐的烧饼夹菜。
几乎就在煮好的咖啡顺着导流管滴进水壶里的时候,外面也传来了德拉甘喊他的声音。
以最快的速度将咖啡萃取壶塞进包里收起来,并且又额外拿了几个烧饼夹菜出来,卫燃这才应了对方的呼喊。
不多时,德拉甘和米洛什各自拎着饭盒以及水壶从外面钻了进来。
“我刚刚吓坏了,还以为你中枪死了呢。”
德拉甘说着,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卫燃的身旁,随后将带来的一盏带有玻璃罩的蜡烛灯摆在了一把断了靠背的椅子上,又掏出火柴将其点燃。
当微弱的火光将这个狭小的空间照亮,米洛什也将一个略显烫手的德军饭盒递给了卫燃。
“是类似牧羊人炖肉的晚餐”
德拉甘靠着墙打开他自己的饭盒解释道,“中午的时候,德国人的战斗机扫射了亚历山大家的羊圈,他养的山羊都死了,他也死了。”
“他的妻子娜达太太把被打死的羊都拿出来做成了晚餐”
米洛什补充道,“她...我听说她来自克罗地亚。”
“她也是个党员”
德拉甘说道,“她来自哪不重要,就算她来自德国都不重要。”
“就像那位医生吗?”米洛什问道。
“我不知道”德拉甘在沉默片刻后答道。
“如果我遇到了那位医生呢?”
米洛什话音未落,那盏蜡烛灯也因为玻璃罩没有关紧被晚风吹灭,这座破房子里也重新陷入了黑暗。
“如果我在我的瞄准镜里遇到那位医生呢?”米洛什重复问道。
“我不知道”
德拉甘再次答道,并且拉上了卫燃,“卫,你有答案吗?”
“要看你在哪,要看你遇到了他多少次,要看他在做什么。”
卫燃沉闷的答道,“杀死一个人很容易,尤其对于我们这些枪法还不错的人来说更容易。
但怎样放过一个真正无辜的人很难,尤其对于我们这些枪法还不错的人来说更难。”
“我有些糊涂”米洛什茫然的说道。
“等你的瞄准镜里出现他的时候,你会有答案的。”卫燃叹息道。
“你遇到过那样的情况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德拉甘,来自罗马尼亚的德拉甘——此时的罗马尼亚仍旧是德国人的朋友。
“你在担心什么?”卫燃直白的问道。
“没什么”德拉甘的语气中有没能藏好的慌乱泄露了出来。
“当初那座废弃教堂地下室里的行李箱还在吗?”卫燃换了个话题。
“如果那里没被发现的话,肯定还在吧。”德拉甘叹息道,“我答应送他们回家的。”
“但愿还在吧”
卫燃说着,从他的套杯里拿起两个烧饼分给了德拉甘和米洛什,“尝尝这个吧,你们回来之前,一个我不认识的游击队员送来的。”
“这是什么?”米洛什接过一个夹满了咸菜的烧饼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卫燃胡乱敷衍道,“但是味道还不错。”
借着食物岔开话题,三人默契的不再提及瞄准镜里可能出现的人。
但卫燃也好,德拉甘也好,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当米洛什开始思考瞄准镜里可能出现的人,以及要不要对他开枪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长脑子了——猎人的脑子。
用已经算得上丰盛的晚餐填饱了肚子,卫燃又慷慨的分给他们二人一些水壶里兑水的意式浓缩咖啡,随后三人重新举枪,瞄准了几百米外的墓地。
如果此时一定要感谢一些什么的话,如果让卫燃来选,他肯定会选对方使用的FG42伞兵残废枪。
那些破枪开火时巨大的枪口焰简直像个自瞄挂一样吸引着他们的枪口移动过去并且扣动扳机。
同样的,在卫燃的提醒下,米洛什和德拉甘也奉行着每开一枪立刻翻个身的准则,躲避着对方可能存在的狙击手。
这一夜,卫燃不清楚也没数过自己打死了多少敌人,但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他们才收到了转移的命令。
也就是在收到命令的同时,卫燃眼前的一切也被白光彻底笼罩。
结束了吗?
应该还没有结束吧...
卫燃暗自叹息,他的内心,已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出现了。
第1920章 寻找制高点
当白光再次消失,卫燃却发现,自己正躲在一个只剩几面断墙的建筑废墟里。
没等他看清周围的环境,他便察觉到了身体反馈给大脑的负面状态——又渴又饿又累又困。
吃吃吃,就特么知道吃!白光之前不是才吃过吗?
卫燃一边观察着周围和自身的情况,一边压下对饥饿的恐惧,在心底无声的抱怨着。
这座屋顶已经彻底坍塌的建筑只剩下了两面墙壁,在自己趴伏的位置正前方,还被凿开了一个只有两块砖大小的射击孔。
除了手里这支缠满了破布的G43半自动步枪足够熟悉,他没有看到任何熟人,包括米洛什和德拉甘。
懒驴打滚一般躲开危险的射击孔,卫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备。
一套破烂的南游制服,来自金属本子的德国行军靴以及苏军斗篷,腰间的皮带上,仅仅只固定着两组六个德式弹药包,里面全都五发一夹,三夹一包的塞满了弹药。
除此之外,在那支G43半自动步枪的枪托上,还固定着一个用帆布缝制的弹匣袋,里面装着两个压满了子弹的备用弹匣。
如此算下来,除了已经装上枪的弹匣里的子弹,他仅仅备用弹药就有足足110发。
这是个好消息,让他忧心的好消息——至少子弹应该不会稀缺。
那么这里是哪?或者说,这是哪的巷战?
暂时放下这个并不是很重要的问题,饥肠辘辘的卫燃躲在墙角,忐忑的取出了装有烧饼的木头箱子。
万幸,万幸万幸,里面装满了一个个热腾腾的烧饼夹菜。
伸手摸出两个塞进了怀里,卫燃又拿出一个咬了一口,随后立刻收了这个宝贵的木头箱子。
额外取出水壶,轻飘飘的重量让他慌了一下。
晃了晃水壶,他连忙取出了装有淡水的水桶。
万幸,万幸万幸,这个总算是满的。
短暂解除了后顾之忧,他不由的开始暗自分析,那活爹给自己上这些负面状态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这点警惕并不影响他以最快的速度给水壶里灌满水。
一番牛饮解决了干渴,卫燃重新给水壶倒满了水之后,将水桶和水壶全都收起来,重新咬了一口烧饼,也重新趴在了射击孔的旁边。
透过这个并不算大的射击孔往外看,破败的街道和建筑,随处可见的尸体,还有被炸毁的坦克和没有熄灭的硝烟便是射击孔外能看到的一切。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