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羿忠将刚刚取出来的胶卷装进一个密封筒,用记号笔在上面写下了“21”这么个数字之后继续说道,“从那之后,这是第21位联系我们的老人了,他的哥哥在抗日战争时期被拉壮丁走了,不知死活,只留下了一个妻子和一个孩子。”
“你是说...”
“是啊...”
李羿忠叹息道,“我从没想到我会有机会以这样一个独特的视角直面那场战场。
这21个家庭,21位老人。他们有的是父亲或者母亲没有回来,有的是哥哥或者弟弟没有回来。
他们没有回来的家人,有的很明确去了苔岛,还有更多的,是失踪了,不知道阵亡在哪里,不知道是否熬到了战争结束,还有的甚至不清楚在战争结束前为谁效力。”
说到这里,李羿忠已经收好了那枚装有胶卷的密封筒,“他们甚至不清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又或者他们清楚,清楚的知道我们只是送一位老兵的骨灰回家。
但就像刚刚那位老人说的一样,万一呢?万一我们遇到了认识他哥哥的人,哪怕只是知道他哥哥埋在了哪里呢?”
说到这里,李羿忠看向卫燃,“刚刚那位老先生是第21个老兵,我们接下来还要拜访的仍有16个。我...坦白说,我很害怕。”
“你害怕什么?”坐在身旁的卢悦下意识的追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在战争里做过什么”
李羿忠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茫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无辜,不知道他们是否像林阿勇那样坏事做尽,更不知道该不该去找,我怕...我怕...我怕我把坏蛋送回了故土,却没能帮到那些真正的义士。”
“这件事我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卫燃不由的又一次看向了窗外,这件事即便对他来说成本仍旧过于高昂了些。
“我知道”
李羿忠叹息道,“不管怎样,至少我想先拍下这人,记下他们的遗憾和有关他们的家人的一切。”
“去做吧”
卫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去做你打算做的就好,时间总能给出答案的。”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吗?”穗穗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本来我以为只是单纯的送一位老兵的骨灰回家”
李羿忠叹息道,“但是这件事开始失控了,我很自私的想,或许这是好事。
无论那些没能回家的老兵在战争年代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希望回家,他们的家人希望他们回家。
这刚好,或者至少能证明两岸是一家人的机会。
我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对不对,而且我猜这件事即便我的祖父也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完全公平的答案,所以就像刚刚卫大哥说的那样,我想,不如我先去做好了。”
“那就去做吧”穗穗慷慨又洒脱的予以了支持。
虽然从岩安赶来运成用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但实际上卫燃和穗穗只是和李羿忠二人在一个镇子上随意找了个小饭店吃了一顿迟到的午餐,便急匆匆的带着卡坚卡姐妹赶赴机场,登上了辗转飞往海参崴的航班。
“咱们怎么这么着急?”直到登上了自驾的热带水果运输机,卫燃这才故作不解的问道。
“可不得着急”
穗穗似乎早早的就想好了借口,“这次你要接受不少采访呢,而且还有些流程要熟悉一下。”
“因为你加急拍出来的那个最后一道防线的电影?”
“可不!”
眉开眼笑的穗穗愈发得意乃至迫不及待了些,“总之到时候你给我好好配合。”
“放心,保证让干嘛就干嘛。”卫燃立刻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穗穗对于卫燃的态度无疑是格外的满意,即便她已经猜到卫燃大概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更知道卫燃已经知道她大概知道他知道要发生什么。
在这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某种默契中,这架满载着水果和玩具芯片的运输机飞过西伯利亚的上空,飞往了彼得堡的方向。
这几天格外忙碌的可并非只有穗穗和卫燃,自从劳动节开始,欧洲乃至日含和东南亚各地,一家又一家28颗星星咖啡馆相继完成装修开始了营业。
这些咖啡馆几乎全都选了好位置,而且全都如当初说好的一般,不但拥有至少上下两层,就连咖啡师和服务生也都是男的壮硕女的妖娆。
老话讲“颜狗遍地跑”可是一点没错,即便只是冲着这些服务生们,这些刚刚开业的咖啡馆便迎来了众多的食客。
确实是食客,因为这些咖啡馆不但提供来自华夏的茶和高品质的咖啡,而且还提供味道相当不错而且价格实惠的意面。
当然,还有免费的WIFI网络和各种极具年代感的老歌。
除了以上这些,这些咖啡馆标配的一项设备,便是镶嵌在桌面上的几块小屏幕,以及吧台头顶的那一圈大屏幕。
很难说那几块小屏幕里由安菲娅亲自设计的那个捞瓶子的游戏到底有没有抄袭某个南极生物家的社交小游戏。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食客都人热衷于通过购买一杯咖啡来获得一次捞瓶子的机会。
这些被捞取的瓶子里自然没有什么爷爷卖茶的小姑娘,更没有马上要上战场的雇佣兵。
这些只在28颗星星咖啡馆的内部网络里飘荡的瓶子里,装下的是一个个被翻译成当地语言的二战老兵的故事。
在这些天里,被捞起的瓶子里有列宁格勒那些饥饿的孩子们的故事,也有长征路上同样饥饿的炊事班和小喇嘛的故事,更有来自柏林牙医诊所地下室里的蠢货的故事。
自然也少不了吃人的温迪戈和打算攻打天堂的推土机驾驶员,以及永远凋零在贝鲁特的雪绒花等等等等。
除了这些小人物的故事,这些在劳动节相继开业的28颗星星咖啡馆,也如计划的一般开启了二战老兵骨灰免费寄存的服务。
同样是在这个节日里,已经回到了美国的尼涅尔也带着几个心腹成立了几家完全合法的私人安保公司。
这些安保公司里,有的专门负责为富人提供安保服务,也有的负责提供情报服务,更有的则是单纯的建筑承包商乃至机修服务供应商。
甚至,就连查西凤的东风排雷公司,都和尼涅尔明里暗里掌握的一些安保公司达成了完全合法合规以及足够透明的合作。
还是在这个节日里,作为辛勤劳动者的刀蜂小姐也如愿收获了第一批满足出售标准的太麻。
同样,在只要不炸刺就连美国的导弹都打不进领空的羊圈国,随着一笔又一笔的资金投入,由穗穗暗中掌握,由大耳朵查布叔叔保驾护航,且由格列瓦的帮派守护的矿产生意,也开始了裂变式的扩大规模。
甚至就连华夏国内,都开始通过最近忙的脚打脑垂体的秦二世开始了关于一些商业投资的洽谈。
这一切几乎完全透明的投资行为都发生在这个劳动节附带的假期里。
同样,在这个假期结束之后的5月8号这天,卫燃也在彼得堡的胜利广场参加了给他的授勋仪式。
当那位某种程度上的“师叔”将那枚友谊勋章挂在他的胸口上并且通过新闻渠道播出去的时候,自然也让一些人在对于明摆着是充当吉祥物的卫燃咬牙切齿之余,反而愈发忌惮躲在他背后的那些势力。
或许也正是因为公开站在他背后的那位锤刑掌管者过于不加掩饰了些,以至于某些在新闻里看到卫燃的人,近乎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满脸和煦微笑的历史学者其实同样是个铁齿钢牙的怪物的事实。
当略显简单的授勋仪式结束,卫燃在和那位握手合影以及告别之后,看着仍旧挂在自己的中山装胸口处的勋章不由的轻轻吁了口气。
曾几何时,勃列日涅夫幻想着用勋章为自己打造一身铠甲而不得。今时今日,他却得了这么一块等同于铠甲的小铁片,这荒诞感甚至让他不由的有些想发笑。
“感觉怎么样?”
刚刚一直在镜头外观礼的穗穗凑上来一边打量那枚勋章和配套的证书一边与有荣焉的询问着。
“军功章有你一半,一大半。”
卫燃说着,将别在胸口的勋章摘下来挂在了穗穗的晚礼服上,“拿什么换的?”
“至少只靠历史故事可远远不够”
穗穗看了看挂在自己胸口的勋章,一边自拍一边解释道,“这样一块小铁片对于那位老爷爷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却能给很多穷苦人换来工作岗位,能有机会盘活几座城市,甚至能让前...
咳咳,总之,他不亏,我也不亏,以后有这个小铁片在,我至少不用担心你在这边的安全了。”
“你自己呢?”卫燃揽住对方,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我当然是全靠你了,走吧,我们可是受邀去观礼胜利日阅兵的,今天也要赶去莫斯科才行。”
穗穗理所当然的给出了她的回答,这回答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本军盲忙着研究新装备,今天更不了了。
五角大楼都在忙着吃披萨,我这还更个der啊,明天再更了胸弟萌,让小男孩儿在天上多飞一会儿吧。
第1960章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5月9日这天,莫斯科的温度骤降到了个位数,即便如此,受邀的卫燃和穗穗还是准时赶到了观礼现场。
只不过,这一次卫燃和穗穗却并非以“夫妻”或者“情侣”的名义出现的——虽然他们看似巧合的坐在了一起。
相比胸口挂着那枚友谊勋章的卫燃,穿着礼服的穗穗却以家属的身份搀扶着身体依旧硬朗,而且换上了二战苏军制服的尼古拉老爷子。
这位老人的胸口没有挂任何的勋章,但是他的手里却拿着当初卫燃送给他的那台来自顿河战场的徕卡相机。
同样受邀坐在这里,坐在卫燃另一侧的,是列宁格勒围城战里幸存下来的孤儿佳琳娜,这显然是某些有心人的特别安排。
这个同样身子骨硬朗的老奶奶在胸口挂满了各种苏联勋章,她甚至偷偷给卫燃带来了一小瓶她的丈夫亲手酿造的伏特加,并且直接带进了观礼现场。
显而易见,作为二战,尤其是列宁格勒围城战的幸存者佳琳娜老太太,以及保卫斯大林格勒的顿河战役守卫者尼古拉先生,他们在这个并不算暖和的天气里整一口白的暖暖身子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手里拿着一台宾得相机的卫燃可是门儿清,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和镜头盯着他呢。
他不但要在这种场合上和穗穗这个俄罗斯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而且也要多少绷着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都没来得及把佳琳娜老奶奶执意递来的酒瓶子塞进怀里,便被尼古拉老爷子伸手“借走”拧开,并且在闷了一口之后随手递给了旁边另一位看着比他还年迈些,而且胸口挂了不少苏联勋章的老兵。
这看似随意的动作,也让原本是送给卫燃的酒瓶子,变成了让他帮忙递给尼古拉——即便尼古拉先生和佳琳娜根本就不认识。
“这鬼天气确实需要喝一口暖和暖和”
这位老兵说话间已经对瓶吹的来了一口,并在将酒瓶子递给旁边的另一位老兵的同时说道,“我参加过41年的红场阅兵,当时我比这个小伙子还要年轻些。”
“你能活到今天运气可真好”尼古拉如实说道。
“活下来是痛苦的”
这位老兵摸了摸胸口的那些勋章,颇为怀念的说道,“那次阅兵,如果那些没能回来的人也能喝上一口伏特加就好了。”
“是啊”尼古拉叹息道。
“你的勋章呢?你怎么一块勋章都没有?”这位老兵好奇的问道,“当年你在哪里?”
“卖掉了,早就卖掉了。”
尼古拉随口敷衍了一句,“当年我在顿河,伏尔加格勒郊外的顿河,我负责帮战地邮局送信。”
“苏联解体的时候卖掉的?”
这位老兵似乎自己找到了答案,一边从胸口拆下一枚二级卫国战争勋章一边说道,“那确实是一段艰难的日子。”
话音未落,他已经艰难的探身凑近了些,也没管尼古拉是否同意,便将那枚勋章递给了穗穗,“好孩子,给这个老家伙戴上这块勋章吧,哪怕为了那些没能活下来的卫国者。”
“谢谢”
尼古拉愣了一下,赶在有些不知所措的穗穗说些什么之前接过了那枚勋章,将其戴在了自己的胸口。
与此同时,克宫的自鸣钟开始报时,阅兵正式开始,卫燃也举起手里那台巨大的相机,朝着他能看到的一切感兴趣的事物时不时的按下了快门。
就像某个小布尔乔亚人渣诗人的学生的某句诗一样,忙着用老相机拍下一张张照片的卫燃,也在此时成了别人镜头里构图的一部分,顺便也成了屏幕前一些人的话题。
无论外界对卫燃如何评价,在结束了阅兵观礼之后,他和穗穗先搭乘季马的私人飞机将尼古拉先生送回伏尔加格勒,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堪称大本营的喀山。
接下来卫燃虽然闲下来了,但穗穗却要格外的忙碌。
当然,目前来说,比穗穗更忙的,其实是草创不久的无名剧团。
自从五一假期各自的首演获得成功之后,三个戏班子便相继接到了演出邀请。
如今,他们才刚刚结束在苔省的第二场演出,接下来,他们将结伴赶往招核的几座城市进行第三场演出。
就像当初某些人承诺的一样,他们绝对不会缺少演出机会。
不说别的,在结束了招核的演出之后,他们便要立刻动身前往美国,接下来还有伏尔加格勒和柏林、巴黎乃至西班牙和菲猴国在等着他们。
毫无疑问,邀请他们进行演出的,基本上都是金羊毛组织的成员,至少名义上是她们。
“我要去工作了”
喀山卡班湖畔的家里,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赖在卫燃身上不肯动弹的穗穗闭着眼睛说道。
“要不然再休息一天?”卫燃抱住怀里的姑娘问道。
“不能休息了”
穗穗不情不愿的直起身,打着哈欠说道,“最近要忙着花钱呢,那些钱在账户上多躺一分钟就要多损失一大笔钱,要赶快花出去才行。”
“有什么方向了吗?”
卫燃抱着怀里的姑娘站起来,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道。
穗穗似乎很满意这个人形坐骑,索性重新勾住卫燃的脖子趴在怀里说道,“毛子这边和羊圈那边都还好说,无论是因塔、下通古斯卡河流域还是格列瓦的热带水果生意,都能把属于这边的那一部分钱花出去。”
“国内不好说?”
“国内我打算做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