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普说到这里,已经换了一身猎人装的季马老老实实的拿起桌子上的彩弹枪晃了晃,“有效射程40米,我的工作就是抓到你。”
“他用彩弹枪每打到你一次,就代表抓到你一次。”
卡尔普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一天之内,他抓到你满10次,你就要支付两万卢布的赎金。”
“还有赎金?”卫燃瞪大了眼睛。
“当然,当然要有赎金。”
卡尔普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上的拍立得照片,“如果你在下午六点之前,找到了这三个黑板中的任意一个就可以结束游戏,回来之后不但有晚饭,还有宿舍。找到任意两个,当天的赎金减半,如果三个都找到,赎金全免。”
似乎是嫌赌注不够大,卡尔普继续说道,“如果你不但三个黑板都找到并且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且下午六点前季马抓到你的次数不足10次,你就可以来我这里领一万卢布的奖金。季马,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一万卢布的奖金由你来支付。”
转过头,卡尔普继续朝卫燃说道,“当然,如果在下午六点之前,你一块黑板都没找到就不用回来了。明天我会让季马给彩弹枪换个颜色的子弹继续抓你,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没了”卫燃咽了口唾沫艰难的答道。
“那么,用餐愉快。你还有46分钟的时间吃早饭,10点钟的时候,我会让季马出发开始他的狩猎。”卡尔普说完,端起桌子上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施施然的离开了并不算大的餐厅。
卫燃和季马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看来我欠你的钱今天就能还上了。”
“想都别想!”卫燃抓起餐盘上的馅饼和还没来得及拧开的矿泉水,撒丫子就要往餐厅外面跑。
“别急!先回来!”
季马喊住卫燃,弯腰从脚边拎起一个草绿色的帆布包递给他,“这里面有指南针,有刀,也有水,还有一支用来防身的手枪。维克多,你要小心点,这片森林里最危险的不是熊,而是成群结队的野猪,遇到它们一定要躲远点,如果实在躲不过就按救助按钮。但是,开枪之前一定要看清楚,千万别把我当成野猪。”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不会让你抓到我的。”卫燃和对方碰了碰拳头,拎着包跑出了餐厅。
几乎在他出发之后不到十分钟,尼古拉驾驶着季马的面包车也赶到了红旗林场,跟着出来迎接的卡尔普钻进了咨询中心一楼角落的一间办公室。
不久之后,卫燃遗落在门口卡车上的行李,也被那位前台大妈送进来摆在了办公桌上。
坐在主位的尼古拉在卫燃的行李中翻了翻,找出那位医疗档案看了一眼,随后将其放在一边,自顾自的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不紧不慢的朝办公桌对面站的笔直的卡尔普问道,“那个年轻人怎么样?”
“勉强能教”卡尔普一本正经的答道。
“说说你查到什么了”尼古拉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说话。
卡尔普见状这才坐下,干脆利落的答道,“他和他的老师在伏尔加格勒经营一座工作室,几天前,那座工作室转让给了维克多。他的老师也辞掉了大学老师的工作,现在正在给之前查过的那位商人工作,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
“继续”尼古拉重新拿起那份医疗档案,似乎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上面。
“上次他和季马去因塔的时候,曾经被当地一个淘金者劫持,但最后那个淘金者被他杀了,尸体丢到了上因塔郊外的废弃矿洞里,那些用来支付学费的金沙很可能是也是从对方手里抢来的。”
“尸体呢?”尼古拉抬头问道。
“已经被我清理了”卡尔普老老实实的答道,当时他是亲自暗中跟着那两个年轻人去的因塔,对发生的一切自然了如指掌。
“看看这份医疗档案”尼古拉直接转移话题,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卡尔普。
“这不是...”卡尔普皱起眉头,这份档案他太熟悉了。
“我让那个年轻人帮忙查一查那件事,安瓿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送到了他在伏尔加格勒的工作室里。”尼古拉语气变得低沉,“说说看,他为什么只带来了这份档案。”
卡尔普并没有急着回答,仔仔细细的将这份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档案重新翻了一遍,最后摇摇头如实说道,“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种新生代那脆当时杀死了不知道多少。还有他任职的这家保险公司,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它在1985年2月份的时候就被一场爆炸抹掉了,但安瓿失踪的时间是在4月份,即便是他做的,和他的死因似乎也没有什么关联。”
尼古拉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把东西都放回去吧。”
“队长...”卡尔普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真的要教他?”
“他不是支付了学费吗?”尼古拉苍老的脸上带着笑意,“认真教,到时候我会抽查,别让我失望。”
“明白!”卡尔普和站在门口的那位前台大妈立刻站直了身体,异口同声的答道。
“我先回去了”尼古拉站起身,“这边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在卡尔普和那位前台大妈的相送下,尼古拉慢悠悠的走出办公室,离开咨询中心之后,驾驶着面包车开出了红旗林场。
上午十点整,被反锁在餐厅厨房里的季马宛若脱缰的野狗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彩弹枪便冲出了咨询中心。绕着这片建筑周围的森林边缘便开始兜起了圈子。
不久之后,季马停住脚步,捏起一簇灌木的枝条,用手指肚碰了碰其中一个枝条上被碰掉的尖端残缺处,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肚。
枝条断茬上分泌的汁液特有的苦涩让季马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沿着这处灌木丛走进了丛生的白桦林,并在不久之后,便发现了半个印在腐殖质上的残缺脚印。
而与此同时,距离季马不到两百米的白桦林深处,卫燃艰难的扒拉开丛生的枝条,在荒草丛生的密林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试图找到卡尔普所说的黑板。
但放眼望去,视野内全都是已经开始落叶的白桦树和夹杂其中的松树以及橡树,当然,还有齐腰高的灌木和时不时冒出头的各种小动物。想从这种环境里找到隐藏其中的黑板,其难度可想而知。
可另一方面,昨晚的经历也让他知道,卡尔普组织的这场游戏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如果真的找不到,弄不好今天真就要在这鬼地方睡一晚上了。
咬紧牙关,卫燃从兜里摸出指南针看了看,继续朝既定的方向前进,同时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留下太多的痕迹。
但越往前走,他的脸色却越难看,这里的地势看着并不比周围低多少,但一脚踩下去,铺满落叶的腐殖质层却几乎能渗出水来,而且即便是他自己,都能看到身后那一串明显脚印。
隐秘行踪眼看着是不可能了,卫燃索性加快脚步,尽可能的拉大和季马之间的距离。
然而前后不到一个小时,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他的屁股上便炸开了一团湛蓝色黏糊糊的油漆。
“第一次!”
穿着狩猎装的季马站起身,抖落了身上覆盖的落叶,笑嘻嘻的说道,“隔着50米都听到你踢着落叶走路的声音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往这儿走?”卫燃摸了摸屁股上的染料无奈的问道。
季马倒是不藏私,痛快的说道,“这边的树比较稀疏,不管人还是动物,都会下意识的往比较好走的地方走,这是常识。”
“我真是谢谢你的常识”卫燃弯腰抓起一把落叶,胡乱擦了擦手上和屁股上的染料。
“不用谢”
季马咧着嘴傻笑,“好了,我现在返回森林边缘,然后会重新回来找你,在这之前,尽快想想办法怎么别让我发现吧!”
目送着季马越走越远最终被树木彻底挡住,卫燃胡乱选了个方向跑出去百十米的距离,随后踩着自己的脚印倒退着走回来,学着季马的样子趴在一颗白桦树的后面,扒拉着周围的落叶将自己盖了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又是“啪!”的一声轻响,卫燃的大腿被彩弹击中,火辣辣的痛感顿时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不算太笨,但你选的落叶有问题。”
季马站的远远的提醒道,“你都把最底层受潮的叶子翻出来了,它们和周围落叶的颜色都不一样,太明显了。”
卫燃揉着大腿坐起来,“我以为你会沿着脚印追上去呢。”
季马捏住两簇灌木中间别着的枝条,“如果你往前走,枝条会卡在你前进的方向,维克多,不要再犯常识性的错误了。或者我给你放个水?作为交换,我欠你的钱不用还了怎么样?”
“你在想屁吃!”卫燃远远的竖起中指,目送着季马再次走向了林场主楼的方向。
第74章 脏话德语课(为骑鲸寻鹿宝宝加更)
10月1号下午五点四十,好似掉进了油漆桶的卫燃拄着一根木头棍,在季马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白桦林。
这一整天的经历绝对算不上美好,一次次的被季马找到也就算了,好死不死的,他还遭遇了一头发情的公鹿,要不是反应快及时开了一枪,估计自己现在已经被晾在鹿角上当战利品了。但即便如此,惊慌失措之下,他还是摔了个跟头,险些把脚给扭了。
不过万幸,误打误撞之下,他倒是在一颗橡树的树干上找到了一块仅有电磁炉面板大小的黑板,并且顺利的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季马,我今天被你打中了多少次?”卫燃一屁股坐在咨询中心门口的台阶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17次”
季马脸上写满了遗憾,“明明还有时间呢,你就不能再坚持下去找第二块黑板?”
“然后你就能拿到四万卢布的赎金了?”卫燃面色不善的嘲讽道。
“两万”季马伸出剪刀手,“就算抓到你20次,我也只能拿到两万,另外两万是卡尔普先生的。”
“这个奸商!”卫燃咬牙切齿的骂道。
“谢谢你的夸奖”
卡尔普从咨询中心里走出来,笑眯眯的伸出手,“两万卢布,交完赎金你就可以回宿舍换身衣服,然后准备吃晚饭了。”
“拿好”卫燃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几张大票递给对方,后者则当着他的面,将其中一半递给了旁边的季马。
“好了季马,带他去宿舍吧,换好衣服之后过来吃饭。”
卡尔普将赎金揣进兜里,一边往咨询中心走一边说道,“晚上七点半点,咨询中心一楼,你还有两个小时的德语课程,迟到一分钟一万卢布。”
“走吧,我带你去宿舍。”季马幸灾乐祸的拉着卫燃站起来。
“季马,你也跟着学吧,这是尼古拉先生的意思。”
“我可以拒绝吗?”季马脸色难看的问道。
卡尔普转过身,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能,我已经给你妈妈打过电话,她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偷偷跑回去就打断你的腿。季马,珍惜这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吧,如果不是你的这位华夏朋友支付了足够多的学费,你根本没机会蹭课。”
“我知道了”季马嘴角抽搐,最终还是艰难的答应了下来。
搀扶卫燃进入咨询中心,这俩难兄难弟沿着楼梯爬到咨询中心的二楼,各自钻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疲惫的关上房门,累了一整天还被坑了两万卢布的卫燃总算有了些许的安慰,别的不说,卡尔普提供的宿舍绝对宽敞,看起来至少五六十平的套间装修的也绝对算得上豪华。
甚至单独的浴室里还有个足以把全身泡进去的浴缸。而在进门的柜子里,还放着从内裤袜子到上衣下裤以及靴子甚至手套的全套衣服。就连自己扔在卡车上的行李箱都被擦的干干净净放在角落的位置。
脱掉身上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卫燃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定好时间躺在床上眯了一觉。昨天晚上被各种动静折腾了一宿,白天又在白桦林里给季马当了一整天活靶子,现在他早就累的沾枕头就打起了呼噜。
当闹钟把他叫醒的时候,卫燃只觉得自己睡了连五分钟都不到,但看看手机屏幕,离上课的时间却只剩下了十五分钟。匆忙换好衣服,跑下楼的时候,季马已经在一楼大厅等着他了。
“就知道你肯定要睡一觉”季马说话的同时将一沓卷满了熏肉的布林饼塞到卫燃手里,“趁着还有时间,快吃点东西吧。”
“谢谢你还想着我”卫燃接过来三两口塞进肚子,这才跟着季马钻进了紧挨着吧台的一间教室。
出乎他的意料,负责讲课的竟然是那位前台大妈,只不过相比昨天晚上的打扮,这位大妈不但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而且还画了淡妆。以至于虽然身材略微有些走样,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找地方坐下吧”
这前台大妈的态度比昨晚热情了不少,一边将教材发给仅有的两名学生,一边轻声细语的介绍道,“我的名字叫达利娅,未来将负责你们的德语课程、医疗课程以及礼仪课程,当然,我们今天是德语课,所以就从最简单的字母读音以及怎么用德语问候别人的母亲开始吧。”
这特么也行?上来就学脏话?
卫燃嗔目结舌的看着端庄典雅的达利娅老师,一时间竟搞不清楚对方要教的问候是哪一种的问候。
不过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之后,学了一嘴脏话的卫燃却惊奇的发现自己还真就记住了不少的“问候”,尤其这节德语课最后的十分钟,达利娅组织他和季马的对骂更是将今天学到的东西来了一次真正意义的实践。
颇有些意犹未尽的结束了第一节神奇的德语课程,达利娅示意季马跟着自己离开教室,而卡尔普却拿着两个文件袋走了进来。
“德语课学的怎么样?”依旧西装革履的卡尔普坐在卫燃对面亲切的问道。
“很有意思”卫燃给了模棱两可的评价。
“这里的课程都很有意思”卡尔普说话同时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平铺在了桌面上。
“这是...”卫燃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其中一份文件,这不是自己带过来的那份医疗档案吗?
“今天帮你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的”卡尔普理所当然的说道,丝毫不觉得未经同意翻别人的东西有什么不好。
“我在帮尼古拉先生调查一些事情”
“我知道”卡尔普将另一份文件推给卫燃,“这是当年我根据这份医疗记录调查到的东西,或许能帮到你。”
卫燃拿起另一份档案翻了翻,里面不但有那份医疗档案主人的详细信息,而且连自己之前根本查不到的橡叶保险公司也有详细的介绍。
等他看完了十几页的文件,卡尔普直来直去的问道,“维克多,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只带了这一份医疗档案?能说说你的发现吗?”
卫燃犹豫片刻,拿出了提前想好的借口,“我只是觉得他被杀死的原因太简单了。”
“就这些?”
卫燃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本来原因就这些,但是看了你给的资料之后,现在又多了些理由。”
“详细说说”卡尔普催促道。
“这家保险公司”卫燃指着医疗档案上的词组解释道,“橡叶,这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二战那脆了,一家德国公司以橡叶作为名字,很难不让人多想。而且根据你的调查,这家公司在1985年被炸没了,而那位安瓿同样在1985年失踪的。又没有可能,他就是死在了那次爆炸里?”
卡尔普闻言失望的摇摇头,“尼古拉先生没和你说过吗?安瓿是在1985年的四月份失踪的,他们中间相差两个月的时间,很难说相互有什么联系。”
“几月份?四月?”卫燃惊呼出声。
“有问题?”卡尔普盯着卫燃的双眼问道。
“没...”本来想说谎搪塞过去的卫燃赶紧刹住,换了种方式说道,“我要考虑下才能给您答案。”
卡尔普思索片刻后点点头,“以后每天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帮你一起调查分析,中途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提出来。”
“没问题,如果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卫燃说道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过卡尔普校长,现在我能不能先回去休息?”
“当然可以”
卡尔普笑着说道,“明天上午六点半用早饭,七点开始你和季马的狩猎游戏。下午三点之前结束。”
“还有?”卫燃哭丧着脸问道。
“什么时候你一天之内找到三块黑板,并且被季马抓到的次数在个位数,这场狩猎游戏什么时候结束。”卡尔普站起身,“好了,现在回去早点休息。”
目送着卡尔普离开教室,卫燃重新打开桌子上的资料,他本来并没有想着这么快就调查出个结果,但既然对方已经看到了那份医疗档案,也就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