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苍蝇把我们养的麦克阿瑟将军和杜鲁门女士打死了!”
最先跑出去的绿帽子王吉姆站在猪圈旁边,指着里面仅有的三头猪气愤的大声喊道,“李承晚先生的一条腿也被打断了!”
“看来明天我们能吃肉了!”
德鲁第一个欢呼道,紧跟着,刚刚还在咒骂飞行员的美国战俘们也立刻转移了口风,更有几个甚至起哄似的吹了几声流氓哨。
“这特么都是一群白痴吗...”
卫燃看着那些傻乐的美国俘虏不由的咧咧嘴,往好了说,这些傻佬美那就是乐观主义精神,上一秒骂骂咧咧恨不得生吞了差点儿要了他们命的飞行员,下一秒就屁颠颠的帮忙把被打死的三头猪往厨房里抬了。
当然,要是往坏了说,这就是特么一群少心没肺的考试专用铅笔。
吵吵嚷嚷的等那三头战争推动者被送进厨房,刚刚中断的电影也在志愿军战士的忙碌之下重新投影播放,仅剩的那些咒骂,也变成了叫好和起哄的声音。
然而,还没等这一场电影看完,卫燃却发现,自从晚饭后就没见过的摩根和布伦登竟然被两个志愿军战士送了回来。
只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脸上已经各自肿了一个打包,布伦登的头发更是被薅下来老大一块。这还不算,他的脸上,更是有一道足有六七厘米高的伤口。
但最主要的是,他们二人此时已经被扒的至身下了一条短裤,此时全靠披在身上的毛毯取暖呢。
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德鲁,后者一边看着幕布上的女主角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了?”
“看看他们,摩根和布伦登。”卫燃低声提醒道。
闻言,坐在卫燃两侧的德鲁和克劳尔下意识的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两个白痴肯定是准备逃跑被抓住了”克劳尔笃定的说道。
“他们的衣服肯定是被周围的村民给抢走了”德鲁的语气同样无比肯定。
“要不要过去看看?”卫燃低声问道。
“走,我知道他们会去哪。”克劳尔话音未落,已经起身猫着腰离开了露天电影院。
在他的带领下,卫燃和德鲁一起摸到了一间棉帘子上画着红十字的房子旁边。
“那里是我们的医务室”
克劳尔停住了脚步,给卫燃和德鲁各自分了一颗烟之后低声说道,“我的同学霍华德就在那里,同时他也是大家的医生。我们等等吧,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
“你的同学?霍华德?”卫燃愣了愣,瞬间便将这名字和当初与自己一起为司号员夏川做手术的美国军医对上了号。
“他是个外科医生”
克劳尔叼着烟解释道,“他平时很忙的,有时候华夏的医生忙不过来的时候都会叫他帮忙呢。”
“而且霍华德先生还是食物管理委员会的成员”
德鲁跟着解释道,“当然,他的厨艺远不如他的医术。我有次吃过他做的饭之后差点中毒,最后还是他把我救回来的。”
“即便如此,但他至少足够公正。”克劳尔在一边补充道,“像天平一样公正。”
“所以他有个华夏外号,我们给他起的华夏外号。”德鲁笑着说道。
“什么外号?”卫燃好奇的问道。
“成坨”德鲁嘴里蹦出个怪异的汉语单词。
“那是什么?”卫燃茫然的问道。
“砝码”
克劳尔解释道,“华夏人每个月都会给我们发白糖。每人有大概一磅半的白糖,每次都是由霍华德先生帮忙计量的,他就像华夏人用的砝码一样公平。”
“说了半天原来就是秤砣呗?”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嘴上也顺着话题夸赞道,“他可真是个好人。”
“他确实是个好人”
克劳尔喷云吐雾的说道,“但他其实更是在赎罪吧,当然,这是我猜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卫燃好奇的问道,甚至就连德鲁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克劳尔犹豫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肯定知道我们也有战俘营吧?那里关着很多华夏和招鲜战俘。”
“当然知道”德鲁低声说道。
“有些医生的医术,都是用那些战俘来积累经验的,就我知道的,有些战俘曾经接受了五六次的截肢手术,只是因为实习的军医需要积累经验。”
克劳尔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夹着的烟都在哆嗦,“据我所知,很多实习的军医都是直接去战俘营里选人,选中谁,不管他是否同意,直接麻醉带走进行手术练习。”
“你也这么做了?”德鲁瞪圆了眼睛惊呼道。
克劳尔摊摊手,“我是个牙医,参军前就已经拿到执照的牙医,我可不需要那种反人类的练习。”
卫燃暗暗攥紧了拳头,“所以霍华德医生...”
“我说的可不是他”
克劳尔摇摇头,“是他的弟弟,他的弟弟也是军医,但他的弟弟已经死了,据说是被招鲜的游击队打死的,霍华德很后悔没能阻止他弟弟参军。”
“有些错误是没办法挽回的”德鲁喃喃自语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刚刚看电影时所在的方向。
第618章 矛盾与示好
挤满了俘虏的操场上,幕布上仍在通过电影的形式展示着苏维埃集体农庄里的幸福生活。但在不远处的医务室门口,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出乎卫燃的预料,经过治疗的摩根和布伦登走出来之后,送他们来的志愿军战士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让德鲁和克劳尔将他们二人领回去赶紧穿上衣服免得被冻着罢了。
可即便如此,摩根和布伦登脸上的恐惧却并没有消失,更是一路走一路哆嗦,脸上也写满了惊恐之色。
“嘿,你们两个到底遇到什么了?”克劳尔忍不住问道。
“魔鬼”
摩根哆哆嗦嗦的给出了一个明显经过夸张的解释,“一群魔鬼!他们差点吃了我们!”
“先回宿舍再说吧”德鲁说话的同时,架起摩根的一条胳膊,加快脚步走向了宿舍。
只不过,当他撩开宿舍的棉布帘子的时候,却立刻皱起了眉头,而紧随其后的克劳尔也抽了抽鼻子,“犬麻?”
“你们要不要来一支?”
仍旧躺在炕头上的黑人杰克说话的同时还掏出了那个小铁盒子显摆道,“我买了不少呢。”
“你从哪买的?”德鲁笑眯眯的问道。
“兔儿骑人,不是你们告诉我的吗?”杰克说话间已经打开了手中的铁盒子,炫耀似的从里面拿出几颗用报纸卷出来的纸烟。
“黑鬼,快给我来一颗!”摩根说话的同时,已经和布伦登不分先后的朝着杰克伸出了手。
然而,还没等这俩卧龙凤雏碰到烟卷,杰克手中的盒子以及另一只手上的几颗纸烟便被德鲁和克劳尔不分先后的抢了过去。
“嘭!”
不等杰克张嘴,德鲁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紧跟着便捂住了他的嘴巴,顺势将手中那几颗纸烟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再看克劳尔,此时已经将抢到手的铁盒子丢进了仍在燃着些许余烬的灶膛。
“呜!呜!”被捂住嘴巴的杰克奋力的挣扎着,但很快,关上灯的克劳尔便一拳拳的砸在了他的肋骨和肚子上。
这场二打一的思想教育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直到杰克干呕着将强塞进嘴里的烟草以及晚饭全都吐了出来,两人这才先后停住了手。
一把薅住杰克的后脖领子将他按在腥臭的呕吐物上,德鲁一边来回按着前者的脑袋在呕吐物上摩擦一边低声警告道,“杰克,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沾染犬麻,下次塞进你嘴巴里的就是烧红的木炭,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快放开...快放开我!”杰克哀嚎着做出了保证,“我不会再碰...碰犬麻了,我保证,我不会再碰了。”
重重的在杰克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德鲁这才松开手,在前者的肚子上不轻不重的补了一觉。
没管疼的根本站不起来的杰克,德鲁等克劳尔打开照明灯之后,神色不善的盯着目露惊惧之色,同时又掺杂着些许幸灾乐祸表情的摩根以及布伦登问道,“现在说说你们的问题,从你们逃跑开始说。”
布伦登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随后指了指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腮帮子。
“你来说”德鲁将目光对准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的摩根。
“我们想离开这里,想回...”
“你们是怎么逃出去的”克劳尔追问道。
“是...是...”
摩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是晚饭之后一个英国人告诉我们往哪个方向逃比较安全的,后来飞机来的时候,我们就趁乱逃走了。”
“英国人?哪个英国人?”德鲁皱着眉头问道。
“我不认识”
摩根略有些慌张的解释道,“他只是找我借了一颗烟,然后主动告诉我,如果想跑的话,往哪个方向跑比较安全,我甚至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但他的英国腔我记得很清楚。”
“继续说下去”德鲁面无表情的说道。
“后来...”
摩根咽了口唾沫,“后来飞机来了,我们趁乱跑了出去,果然像那个英国人说的,那个方向根本没有什么防守。”
“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们的东西呢?”卫燃忍不住好奇问道。
“后来我们经过一个小村子的时候发现了一辆自行车”
摩根苦着脸,语气惊恐的解释道,“布伦登想去偷那辆自行车,但是没想到那辆车不远的柴垛旁边拴着一只狗,然后我们就被那个小村子里的人发现了。
他们追着我们跑了至少一英里,然后又像强盗一样抢走了我们所有的东西,他们把我和布伦登绑在一颗树上之后,一个女人还用剪刀戳穿了布伦登的脸。”
看了眼正在胸前画十字的布伦登,卫燃憋着笑问道,“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这个低贱的黑鬼,你是在笑我吗?”摩根不满的问道。
卫燃摊摊手,像是挑衅似的点点头,“对,我就是在笑你。”
眼瞅着摩根就要动手,德鲁面露无奈的再一次扬起拳头挥了挥,直到摩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才问道,“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摩根憋屈的答道,“被几个华夏士兵救下来的”。
“我记得我清楚的和你们说过,不要相信英国佬的鬼话。”德鲁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里有上千名俘虏,如果真的能跑出去,那些英国佬为什么不跑?”
闻言,摩根张张嘴,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德鲁,你不觉得怂恿他们两个逃跑这件事似乎是在针对你吗?”克劳尔突兀的说道。
“针对我?”德鲁愣了愣,紧跟着便点了点头,“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能详细说说吗?”一直在看热闹的卫燃追问道。
德鲁看了眼卫燃,又看了看顶着一脸呕吐物,侧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的杰克,以及脸上带伤的摩根和布伦登,犹豫片刻后这才说道,“杰克,你去把脸洗干净,摩根,你们两个先去把衣服穿上吧。”
闻言,刚刚还在地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杰克立刻爬起来走向了不远处的盆架,摩根和布伦登这俩白痴也赶紧将身上披着的毯子放在一边,呲牙咧嘴的忍着身上的疼痛,穿上了之前他们不愿意穿的战俘棉衣。
等到这三个被收拾了一顿的蠢货重新坐下来,德鲁这才说道,“之前我和一些朋友跟英国人起了些冲突。”
“所以我们才是受害者?”摩根语气不善的问道。
“算是吧”德鲁摊摊手,“但我已经提醒你们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了。”
“我想知道具体的原因”布伦登艰难的开口说道。
“大概一个月前,我们的飞机过来骚扰的时候,那些英国人故意绊倒了我的一个飞行员朋友。”
德鲁语气平淡的解释道,“他最后被我们的轰炸机丢下来的航弹炸死了,一起被炸死的还有两个准备去救他的华夏士兵。”
“为什么不找华夏人?”杰克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不是说他们很公平吗?”
“华夏人确实很公平,但他们又过于公平了,哪怕他们和我一样伤心。”
德鲁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颗之后说道,“我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我甚至都没有亲自看到,我刚刚说的那些,甚至是那些英国佬在篮球场上主动和我说的。”
“德鲁,他们为什么针对你?”卫燃追问道,“我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和你故意做这种事,以及故意和你透露这件事?”
“最开始是我们的飞机过来骚扰的时候,用航炮打死了几个英国佬,里面甚至有个少校。”
克劳尔帮着解释道,“从那件事之后,那些顽固的英国佬就开始针对美国的飞行员。恰巧有不少飞行员都是德鲁的朋友,又恰巧德鲁的拳头很讲道理。”
“你见过吉姆的”德鲁继续说道,“他也是飞行员,更是受害者,那些英国佬甚至会把犬麻偷偷藏在他的身上,然后再去华夏人那里举报他。”
“我相信那些英国佬做得出这种事情”
杰克笃定的说道,“我在工兵连的时候,我们隔壁的英国人就经常挑拨我们和白人的关系,如果不是我们那个白痴营长信了他们的鬼话,我们就能和白人混编在一起享受同样的待遇了。”
“德鲁,不如我们教训那些英国佬一顿怎么样?”
摩根咬牙切齿的提议道,“我参军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把他们的婚戒送给我当作幸运符,但刚刚那两枚戒指已经被那个村子里的人抢走了,我总得从英国人的身上找回点什么才行。”
“还有我的腕表”布伦登艰难的说道,“那是我妻子给我买的结婚礼物。”
克劳尔愣了愣,和德鲁对视一眼后问道,“那些东西对你们很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