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摄影师手札 第452章

  和之前的49号劳动营不同,52号矿山关押的全都是来自招核的战俘。

  当然,吸引卫燃的绝非这份课题里,那些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招核战俘们经历过的各种心理实验,而是这座52号矿山本身。

  可以说,上午在暗房里和大家猜测照片里“Cr52-4-7-24”的含义时,卫燃便想到了这份课题里记录的52号矿山。

  按照他当时的想法,开头的Cr52,毫无疑问代表的便是52号矿山产出的铬矿。也正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才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翻出了这份课题进行验证。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仅仅已经看过的这几页里面,字里行间无意中提及过的52号矿山,它所产出的似乎仅仅只是普普通通的铁矿而已。

  “啧啧啧,用一起俘虏的招鲜二鬼子管理小鬼子,这方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卫燃忍不住咂咂嘴,他虽然原本指望着,能从这课题里找到些线索解开照片里那串数字含义的线索,但还是忍不住被里面关于战俘管理的描述给吸引了注意力。

  按照这里面的描写,撰写这份课题的人似乎就是因为根据心理学的一些原理,对52号矿山的战俘管理提出了一些改进方法,这才获得了一枚劳动红旗勋章以及500卢布和一支转轮手枪的奖励。

  甚至,随着往后翻阅,卫燃还找到了几张夹杂其间的稿纸,其上详细的描述了他跟着行刑官一起去枪决战俘之后的心理感受,以及他进行自我疏导的全过程。

  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卫燃也没看完这份课题研究的第一个档案,但穗穗等人和季马却已经先后赶了回来。

  “她们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季马说话间,从车厢里拎出来一个破旧的灰色行李箱递给了洛拉。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卫燃朝穗穗问道。

  “典型的先天性自闭症,但是一些检测报告要明天才能出来,而且接下来几天还要带她过去做其他方面的检查和测试才能知道。”

  穗穗说到这里,气愤的咬着牙说道,“虽然很多报告没出来,但那位医生详细的询问了科拉瓦的父母的情况,并且根据洛拉的描述,以及季马帮忙询问那个人渣得到的答复之后已经大概判断出来,科拉瓦之所以出生就患有自闭症,很可能和她妈妈在怀孕时曾经吸读有关。”

  “所以...”

  “很难完全治愈”洛拉搂着她的妹妹科拉瓦,神情低落的说道,“很多医院最后都给出了这样的判断。”

  “先吃饭吧”

  卫燃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招呼着众人围着长条桌坐了下来,随后将丰盛的饭菜,以及他用壁炉烤出来的一大盘红薯摆在了桌子上。

  当然,这饭菜可不是他自己做的,而是从隔壁的工地上端来的。这一场雪下来,院子里剩下那些还没挖出来的红薯和土豆卫燃也懒得自己费劲了,所以早在穗穗他们回来之前,便招呼了隔壁工地上上的那些老乡们,让他们自己去挖,能挖到多少全归他们。

  不仅如此,就连温室大棚里那些根本吃不完的蔬菜索性也对他们完全开放,算是给他们加餐。

  要知道,毛子这边或许肉会便宜的和不要钱一样,但菜绝对不便宜。也正因为如此,那位包工头老李直接分了十多号人过来,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这迟来许久的采收工作。

  正所谓投桃报李,工地那边在做好了晚餐之后,还由那位工头老李带着几个人,亲自送了好几样味道还算不错的炒菜炖菜过来。这倒是刚好帮卫燃省了不少的时间。

  吃过晚饭,玛雅和季马根本不用挽留便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前者甚至还拉着洛拉和卡坚卡姐妹玩起了才学会不久的麻将,反倒是把照顾自闭症小姑娘科拉瓦的工作丢给了季马。

  倒是卫燃和穗穗这俩人,溜溜达达的来到三楼,再一次钻进了属于达丽娅老师的房间。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卫燃拉开落地窗的窗帘,背靠着扶手,换上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懂的汉语问道。

  “让她们先在这里住着呗,反正她离成年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咱们这一下救俩可就是14级呢。”

  穗穗和卫燃并排靠在扶手上答道,她自然知道,对方问的是洛拉和她的妹妹科拉瓦。

  “一直住着?”

  “小气吧啦的”

  穗穗翻了个白眼,“下午的时候我问过洛拉了,她在哈尔磕夫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甚至因为她的爸爸和科拉瓦的爸爸妈妈贩读,还惹了不少的麻烦。

  否则的话她的那个人渣姨妈也不会偷渡来俄罗斯了,这个时候让她回乌可烂,或者只是把她们从咱们的家里赶出去都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所以就让她们先住着吧,至少住到洛拉成年怎么样?”

  “房租呢?”卫燃故意开着玩笑问道。

  “我替她付”穗穗没好气的问道,“你不会打那两颗破石头的主意吧?”

  “你就不能怀疑一下我在打那个姑娘的主意吗?”卫燃无奈的反问着对方。

  “你又不是季马那个渣王”

  穗穗乐不可支给出了个信任感十足的回应,紧跟着又试探着问道,“要不然你发发善心帮帮忙,让季马也给她们两个弄个俄罗斯护照?这样等洛拉成年以后,她至少有办法找个合法的工作养着她自己和她妹妹。”

  卫燃挑了挑眉毛,“等等,什么叫也?”

  “你不是早就帮卡坚卡她们弄到了沃尔库塔的新身份吗?”

  穗穗得意的说道,“她们拿到护照的当天就和我说了,说你为了让她们能少交点税,特意给她们弄的新身份,还说是我的授意。”

  “少交税?”

  卫燃暗自咧咧嘴,干脆的点头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我拜托季马帮忙给她们弄的,这样以后不管去哪也方便一些。”

  “那就帮她们俩也弄个新身份呗?”穗穗再一次央求道,“14级浮屠呐!”

  “这事你直接找米莎不就行了”卫燃不解的问道,“你这因塔女王的话不得比我的好使?”

  “我和米莎他们可是商业合作伙伴”

  穗穗认真的说道,“或者说,我和因塔可是商业合作伙伴。但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做这种事。换你这个历史学者能听懂的话来说,我不能欠因塔一点人情,只能他们欠我的人情,否则以后就没办法做生意了。”

  “我呢?”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就可以?”

  “你当然可以”

  穗穗继续着她那一套歪理解释道,“你找季马帮忙做这件事,是欠季马的人情。季马找米莎,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所以无论这件事最后怎样,都不会影响我和因塔之间的合作,我也就不欠他们任何的人情,甚至不管我都会装作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这些生意人真麻烦”

  穗穗笑嘻嘻的在卫燃脸上亲了一口,一边往外走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哪有你这个会赚钱的历史学者容易。”

  “我容易个蛋呦...”

  卫燃自嘲的同时,也下意识的搓了搓左手虎口处的纹身,他这历史学者,差不多可是拿命换来的。

  不仅如此,严格来说,自从沙漠那件事结束之后,他可是很久都没有进项了,再加上又是买房又是买车的,现如今除了那些轻易不想动的钻石和黄金之外,他兜里都快要比脸还干净了。

  可鬼知道是风水问题还是因为离着季马太近沾染了晦气,这一晃都两三个月的时间了,除了卡吉克那个干活不给钱的老赖之外,他还没接到过像样的生意呢。

  一路溜溜达达的下楼,穗穗又恢复了那副少心没肺的模样,大呼小叫的加入了牌局,帮着依旧有些拘谨的洛拉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与此同时,卫燃也拎着两杯杜松子酒找上了季马,以自己的名义让对方帮忙再弄两个新身份。

  “这种事简单”

  季马浑不在意的应承了下来,继而有些羡慕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能过上你这样的生活?”

  “我这样的生活?”卫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生活?”

  “当然是一屋子美女的生活”

  季马指了指远处的麻将桌,“我认识的人里,这种天堂一样的生活,或许只有我们去红旗林场上课之前的卡尔普先生享受过吧。”

  “享受?享受个屁...”

  卫燃暗自咧咧嘴,这家里如果只有个穗穗还无所谓,毕竟这姑娘平时大大咧咧的,根本不会去关注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但卡坚卡姐妹可不一样,这俩姑娘漂亮固然漂亮,可她们是正常人吗?

  毫不夸张的说,卫燃现在做梦都在担心,担心哪天被这俩观察能力以及警惕性都强的有些过分的姑娘无意中发现金属本子的存在。

  现如今极有可能又来两个姑娘,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甚至突然就理解了那些因为栖息地被破坏,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的野生动物们的感受,那真是撅个腚都要担心坐到枪眼上。

  默契的结束了这个让季马羡慕,让卫燃头疼的话题,卫燃从壁炉边缘的灰烬里又翻出几个红薯,先分给季马一个之后,又给那个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抱着狐狸的姑娘分了一小块。

  可惜,这个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天真笑容的小姑娘就像个提线的木偶似的,虽然能稳稳的拿住那一小块红薯,但却对卫燃喊她的名字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后天我就要去基洛夫继续上课了”

  季马端着酒杯和卫燃碰了一下,“到时候我也会问问戈尔曼老师,看看他对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

  “但愿你能从他那里得到好消息”

  卫燃浑不在意的敷衍了一句,这小姑娘毕竟和社恐又或者强迫症之类的心理疾病不同,所以纵然戈尔曼,恐怕也无能为力。

  在他们二人的闲聊中,窗外下了一整天的雪也停了下来,穗穗等人也终于结束了牌局,各自返回房间准备休息。

  带着妹妹返回属于自己的房间,洛拉关上房门之后怔怔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提袋陷入了茫然。

  那些手提袋里装着的,都是白天时候穗穗等人给她和她的妹妹买的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甚至在桌边的角落,还放着一台没有拆**的手机和一个可以拿来定位的儿童手表。

  胡乱抹了抹眼角,洛拉稍作犹豫,最终还是拆开**,将那支粉色的儿童手表戴在了科拉瓦的手腕上,随后又拆开了那台手机的**盒,给科拉瓦拍了一张照片。

  她在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带着科拉瓦拆礼物试衣服的同时,已经洗完澡的穗穗却推开了凑上来的卫燃,翻出了那三份课题,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了?”卫燃好奇的问道。

  “虽然洛拉的那两块小石头我不稀罕,但你还记得她那个子弹壳里的纸条吗?”

  穗穗没好气的拍开卫燃放错了地方的手爪子,“那纸条上写着呢,这是我留给你的第一笔财富。既然有第一笔,肯定就有第二笔。万一被我找到了呢?而且还有那组数字,万一它是保险箱密码或者银行账户密码什么的呢?最不济能找到照片里那张地图的位置也行啊。”

  “哪有那么好找的”

  卫燃忍不住摇摇头,虽然这姑娘和自己想到了一起,但这可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别的不说,就这三份课题里,即便“如何人为制造精神疾病的研究”课题,也装了足足两个半档案袋,每个档案袋里的资料厚度,最少的也有差不多两三厘米的样子。

  这还是最少的,最多的那份,“群体服从性的培养和战俘秩序的心理矫正”课题,有足足7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剩下那份“极寒环境人类肉体和精神极限调查”课题也有6个档案袋。

  这么多的资料,即便是想认真看完,没有个十天半个月都费劲,更别提想从里面找到有关那两张照片里的蛛丝马迹了。

  果不其然,前后看了都不到十页,穗穗便打着哈欠选择了暂时放弃,紧接着便被卫燃拉入了另一个炮火连天的战场。

第703章 来自沃尔库塔的姐妹

  自从家里多了两个姑娘之后,卫燃发现自己反倒是清闲了许多。这连续一周的时间,基本上每天吃过早饭,穗穗等人便会带着这姐妹俩往医院跑,一直等到下午四五点钟才掐着点赶回来。

  不仅如此,那个名叫洛拉的姑娘在每天回来之后,还会懂事的帮忙做些力所能及工作,从打扫房间到喂养三只宠物十几只兔子,乃至去温室大棚里采摘蔬菜,以及给壁炉添柴火——即便从来没有人要求她去做这些事情。

  而在穗穗旁敲侧击的询问以及洛拉坦然的回答中,卫燃等人也得知,这姑娘基本上自从她爸爸去世之后就在帮她的祖父做着这些家务。

  甚至为了能从姨妈那里赚一些生活费,以及不用和她姨妈那样靠贩读生活。洛拉不但在几年前有偿承担起了照顾妹妹科拉瓦的工作,而且一直到离开乌可烂之前,都在一家咖啡店坐着兼职工。

  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即便这姑娘这么努力,却耐不住她有个不靠谱的姨妈。

  好在,就在季马去基洛夫继续上课的前天下午,便及时的打来了电话,言之凿凿的表示,因塔当地的一座煤田最近抓获了一个蓄意毁坏采矿设备并且持枪伤人的女贼。在经过审理之后,这位名叫阿丽娜·邦妮的美国人将面临长达8年的监狱生活。

  甚至,浑然不知卫燃已经打开了免提功能的季马,还自信的做出了承诺,每隔一两年还能给她安排几次失败的越狱。简言之,只要有需要,就算是关到死都没关系。

  几乎就在电话被季马主动挂断的同时,他的得力手下格列瓦也驾驶着一辆面包车开进了卫燃的院子,将一个牛皮纸袋子送上了门。

  撕开牛皮纸袋子看了一眼,卫燃从里面掏出两本俄罗斯国内护照,顺手塞进了上衣口袋,热情的招呼着格列瓦,将一小箱子中午才从温室大棚里摘来的蔬菜抱进了他的面包车里。

  目送着格列瓦驾车离开,卫燃又看了眼才回来不到五分钟的穗穗等人,不解的问道,“刚刚你们不是听到季马说的了吗?怎么看你们好像都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科拉瓦的检查结果全都出来了”穗穗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

  “情况不太好?”

  卫燃挑了挑眉毛,这一沙发的姑娘里,不但穗穗和玛雅情绪不太好,就连卡坚卡姐妹俩似乎都有些过于安静了,倒是洛拉,反倒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穗穗和玛雅对视了一眼,又齐刷刷的看了看已经和她们混熟的洛拉,最终叹了口气解释道,“病因找到了,科拉瓦的胼胝体先天性缺如。”

  “所以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卫燃坐下来问道,“另外,胼胝体是什么?”

  别看他在红旗林场重点学习了医疗能力,而且还在某些历史片段里近乎填鸭式的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那都是外科方面的。

  自始至终,他都没对活人的脑袋瓤动过刀子,甚至红旗林场的医疗课程涉及的,最接近大脑的练习也仅仅只是眼球摘除而已。

  “简单的说,人的大脑分成左右两个半球,左脑和右脑之间就是靠胼胝体进行连接以及信息沟通的。”

  穗穗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和卫燃的咖啡杯并排放在一起,并在两个咖啡杯之间搭了一根长柄的搅勺,“如果两个杯子是左脑和右脑,搭在上面的勺子就是胼胝体。”

  说到这里,穗穗拿起那根长柄搅勺晃了晃,“缺少了这个至关重要的连接桥梁,她的左右脑相当于出现了意识分离。”

  “精神分裂?”卫燃按照自己能理解的方式问道。

  “是两回事,准备的描述,或许可以称呼她为裂脑人”

  玛雅在一旁道出了一个略显科幻的名词,“其实很多癫痫患者会接受胼胝体切除手术,在切除之后,因为产生癫痫的脑电流无法在左右脑之间传递,所以癫痫就消失了。这些患者在经过胼胝体切除术之后,都被称为裂脑人,只不过科拉瓦算是天生的裂脑人。”

  “既然胼胝体可以切除,所以她的问题不大?”卫燃再次问道,“所以这算是个好消息?”

  “小卡妹,用你当时理解的方式来解释一下吧。”穗穗并没有对这个消息的好坏做出定义,反而把解释的工作交给了安菲娅。

  闻言,安菲娅放下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咖啡杯说道,“这是两台本来可以共享数据并列运行的服务器,它们本来该共同服务于我们这栋房子。

  但是自从它们开始运行的那一刻起,它们之间的数据链接就被切断了。这就造成了负责音频输出、逻辑运算的服务器,和负责情绪与想象以及直觉的另一台服务器,没有办法同时对同一件事情进行处理。”

  说到这里,安菲娅指了指自己的姐姐,“就像我和姐姐,假设我负责协助阿芙乐尔进行商业谈判以及打排位升星,姐姐负责帮她搞定行程安排、化妆以及驾车工作,这些工作对于我们各自来说都不算困难。

  但是在阿芙乐尔需要一边打排位一边化妆的时候,如果我和姐姐没办法进行有效沟通,就会出现姐姐把粉底涂在手机屏幕上,我按着阿芙乐尔的鼻孔和耳朵打排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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