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喜欢就好”卫燃晃了晃手里拎着的猎枪,“也谢谢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我现在就忍不住想出去试试了。”
“爸爸,有没有12号子弹?”穗穗更加直接的找上了刚刚忙完的阿历克塞教授。
“那个抽屉里应该就有”
阿历克塞教授伸手指了指,不满的抱怨道,“你们就不谢谢我吗?”
“这是你从这栋房子里翻出来的?”卫燃掏出手中的重力刀好奇的问道。
“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阿历克塞教授梗着脖子态度强硬的说道,“除非你重新送我一份新年礼物。”
“我买的酒精探测仪不好用?”卫燃咧着嘴问道。
“我已经戒酒了”
阿历克塞教授很是一顿吹胡子瞪眼睛,直等到穗穗都已经把子弹塞进了卫燃的羽绒服口袋里,这才不耐烦的解释道,“是我在装修的时候,在阁楼里发现的,当时它就放在房梁上。”
“阁楼里还有别的东西吗?”卫燃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前两天收拾这栋房子的时候,他可没去阁楼上看看。
“还有一支TT33手枪和一支P38手枪”阿历克塞教授摊摊手,“不过那两支枪我都已经卖掉了。”
“快走吧,现在可不是聊这个的时候。”穗穗话音未落,已经拽着卫燃跑出了房间。
“年轻可真好”
尼古拉端着茶杯感慨了一句,见卡坚卡姐妹也走了下来,立刻热情而慈祥的招呼着她们姐妹俩过去喝茶,顺便也对她们俩送给自己的礼物表示了一番感谢。
而在房门的外面,卫燃在给猎枪压上子弹之后,也松开了贝利亚的牵引绳。
得益于这几个月的训练,即便这种时候,这只狗子也没有冲上去,而是亦步亦趋的走在了卫燃和穗穗的中间,既不比他们俩人快,也不比他们俩人慢。同时却也不忘帮他们二人指引着猎物的方向。
然而,这一路追下来,卫燃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古怪,因为这方向,恰恰是之前砍伐新年枞树的方向!
眼瞅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贝利亚的状态也越发的专注,同时卫燃也闻到了香烟燃烧时特有的味道。
渐渐的,视野中出现了一辆车头包裹着白色保温棉毯的乌拉尔375卡车,这辆卡车的货斗同样覆盖着白色的保温毯篷布,但上面却花花绿绿的绘制着各种似乎和神秘学沾边的诡异图案。
这还不算,那卡车的车尾,还牵引着一辆装满了垃圾的手扶拖拉机,车头左手边,还有个同样穿的花花绿绿的金发女人,正在试图点燃一个铁皮桶里的篝火,右手边则有个满脸胡子的男人正卖力的抡动十字镐,显然是准备把那半截机尾给挖出来。
还没等卫燃想好该怎么应对,穗穗却将枪口写着对准卡车头顶的树冠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后,那个大胡子男人手中的十字镐直接飞出去装在了树干上,那个女人手中的打火机也当啷一声掉进了铁皮桶里,甚至就连卫燃和穗穗俩人中间的狗子贝利亚,都背起耳朵夹上了尾巴。
直到被枪声和霰弹震落的积雪纷纷扬扬的洒在那两人的头顶,穗穗这才冷着脸大声说道,“这里是私人土地,请你们立刻离开!”
她这边话音未落,那个大胡子男人和那个穿的花花绿绿的女人立刻举起了手,只不过看那女人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显然并不准备这么轻易的离开。
“我们只是想在这里露营几天休息一下”那个女人一边往穗穗的方向走一边说道,“看在新年的份儿上,请...”
“砰!”
第二声枪声过后,离着车尾不到五米远的一颗松树树干上出现了碗口大的一块疤,那女人也将没有说完的后半段咽了下去,慌忙的往后退了一步。
“至少让我们带走这块废铁可以吗?”那个大胡子男人开口问道,“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它的。”
“你最好别让我开枪”
卫燃趁着穗穗换子弹的功夫举起了手中的猎枪,“我的准头可比她好多了,你们要么现在就离开,要么我把警察请来,以盗挖战争遗址的罪名把你们关起来。”
卫燃话音未落,那个大胡子男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变,“我们马上就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需要我帮你们把那半截飞机尾巴埋起来吗?”
“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把我们的手扶拖拉机放下,然后启动你们的车子,否则我不介意用独头弹给你们的卡车发动机提升一下动力。”卫燃话音未落,已经换好了子弹的穗穗也重新举起了手中的猎枪。
那大胡子男人咬咬牙,痛快的断开了卡车和拖拉机之间的拖车杆,随后骂骂咧咧的伸手拉开了车门,用卫燃听不懂的语言和那个女人说着什么。
“穗穗,躲到那颗大树后面!”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的拉着穗穗躲到了一颗足有腰粗的松树后面,顺便,也把贝利亚给喊了过来。
即便隔着车窗,他依旧可以看到那个大胡子男人以及那个花花绿绿女人脸上一闪而逝的狠戾之色。
万幸,最终这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卡车在故意撞了手扶拖拉机一下之后,沿着他们留下的车辙印,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这片杂木林。
“茨冈人?”直到那辆卡车彻底跑远,卫燃这才朝同样松了一口气的穗穗问道。
“肯定是他们”穗穗语气格外的肯定,“真倒霉,新年第一天就遇到他们。”
闻言,卫燃也不由的暗骂了一声晦气。这所谓的茨冈人有个更响亮的称呼——吉普赛人。
可别看到这个词就想起风情万种的吉普赛女郎和浪漫的大篷车,那都是艺术的美化罢了。
实际上,在欧洲乃至美洲,尤其在巴尔干地区,这些吉普赛人基本上可以和“懒惰”、“吃低保”、“小偷”、“人贩子”等等一系列上不得台面的形容词挂上钩。
这可不是歧视或者丑话,实际上,即便在俄罗斯,遇到茨冈人,最好的相处方式也是敬而远之,尤其在对方已经开始占你的便宜的时候,刚刚穗穗的回应在大多数时候真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否则的话,只要稍稍对他们礼貌一点儿,接下来的日子,你的家里指不定会少些这个少些那个。
最夸张的是,一旦他们认为有便宜可占的时候,你家周围就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出现大量的茨冈人。
至于茨冈人里是不是也有好人,卫燃也好,穗穗也好,他们可没时间更没有经历,冒着上当受骗的风险去仔细分辨——尤其对方还在新年第一天就准备把他们的手扶拖拉机偷走据为己有的前提下。
“也不算倒霉”
回过神来的卫燃指了指不远处被挖开了大半的飞机机尾,“至少他们留下了一份新年礼物。”
“这是飞机残骸?”穗穗反应极快的问道,“和昨天你带我去车库里看到的那架残骸一体的?”
“我猜应该是吧”卫燃含糊其辞的答道。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挖它?”穗穗凑到机翼的边上蹲下来不解的问道。
“伏尔加格勒及其周边,都是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战争遗址保护区,在这里挖掘战争遗址是违法的,轻则罚款重则判刑,如果谁挖了马马耶夫岗,我估计枪毙都不是不能考虑。”
卫燃调侃过后语气肯定的继续说道,“他们趁着这个时候来挖也不奇怪,现在大家都忙着过年呢,只有这个时候才没人注意到他们。”
“这逮着不得罚一笔?”穗穗意有所指的笑着问道,“我记得今天好像没有离开戈洛尼德岛的轮渡吧?”
“说不定还得判几年呢”卫燃回应的同时,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第760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新年第一天的上午,随着卫燃的报警电话打出去,很快,戈洛尼德岛上的警察便不得不结束了假期,骂骂咧咧的以近乎瓮中捉鳖的方式,从岛上的一座废弃农产品加工厂里找到了躲藏起来的三辆卡车,六个茨冈成年人,14个半大的孩子,以及不知道从哪挖出来的半个飞机残骸、外加好几具带着冰碴的尸骨。
这大冬天的挖掘战争遗址,还是在伏尔加格勒附近挖掘战争遗址,别说那些警察没听说过的,就连稍后从马马耶夫岗上的博物馆赶过来的工作人员都一脸懵逼,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你们是怎么挖出来的?”这名博物馆工作人员拿起一颗完整的头骨,一边观察一边难以置信的问道。
那名曾被穗穗用枪逼走的大胡子瞟了眼对方,却根本不做任何的回应,只是专心的摆弄着自己的连鬓胡子。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名身上还带着酒气的警察恶狠狠的问道,“我是说,你们什么时候上岛的?”
“前天晚上最后一班轮渡”
这大胡子一副摆烂嘴脸说道,“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只是想在这座岛上找个地方过年。那座工厂已经废弃很久了,我们什么都没偷,我们只是打算在那里住几天过个年都不可以吗?我们是出来露营的。”
“你们或许确实什么都没偷,但这些尸骨从哪来的?”博物馆来的工作人员轻轻放下头骨提醒道。
“乌可烂,我们一个月前从乌可烂挖到的。”这大胡子狡辩道,“我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将他们重新安葬。”
“这么说你们是偷渡过来的?”那名警察立刻问道。
“我们有护照,合法入境的。”这大胡子话音未落,她旁边那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女人便打开了一个塑料箱子,露出了里面的各种护照之类的东西。
“是个惯犯”博物馆来的工作人员笃定的说道,看他那样子,丝毫都没有避讳这伙人的意思。
“我们接到报警,你们去私人土地上试图盗挖战争遗址,这是违法的行为。”那名警察说话的同时,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另外几名同事已经拿出了手铐。
“我们不知道那里是私人土地”
这大胡子赶紧狡辩道,“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战争遗址,我们只是以为那是没人要的垃圾。”
“这些话你们去法庭上说吧”那名警察说完摆摆手,“把他们都带走!”
“先生,今年是新年的第一天,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孩子在监狱里度过这难忘的一天吗?”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女人愤怒的质问着,同时也挣扎着拒绝戴上手铐。
“如果你们真的为孩子考虑,就不该带他们做这种事情。”这名警察显然懒得废话,直接掏出手枪拉动套筒顶上了子弹。
在短暂的骚乱过后,六名茨冈人被顺利戴上手铐塞进了卡车的货斗,那十几号脏兮兮的小孩子也老老实实的挤进了警车,其中几个甚至还用众人听不懂,但就算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明目张胆的念叨着什么。
直等到连人带车的被赶来的警察全部拉走,大老远从博物馆赶来的工作人员这才走向了不远处废弃工厂的门口,拉开车门钻进了卫燃驾驶的车子。
“维克多先生,谢谢你们的及时报警。”
这名工作人员颇为感激的朝卫燃伸出了手,后者虽然不认识他,但他可认识卫燃,毕竟当初他捐赠的照片可不止挂在了莫斯科的卫国战争博物馆,他工作博物馆也挂着呢。
“鲁斯兰先生客气了”卫燃和对方握了握手,“您没有怪我们打扰你们过节就好。”
“怎么会”
名叫鲁斯兰的工作人员赶紧说道,“那些沉睡在地下的士兵可不会过节,那些想把他们挖出来卖钱的鼹鼠也不会过节。”
“鲁斯兰先生,他们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过来盗挖这些东西?”坐在副驾驶的穗穗转过身,不解的问出了曾经问过卫燃的问题。
“应该是本地的挖土党发现了这里”鲁斯兰给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答案,“但他们都知道,来这里挖掘是违法的。”
“所以他们联系了那些茨冈人?”卫燃反应极快的猜到了答案。
“差不多就是这样”
鲁斯兰点点头,“那些茨冈人可不在乎会不会被抓,更不在乎会不会罚款,反正他们根本没有钱,就算被关进监狱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好有个管吃管住的地方帮他们渡过这个冬天。”
“他们的车子呢?”穗穗追问道,“他们就不担心车子被没收吗?”
“那些车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卫燃近乎肯定的说道,“刚刚那几辆车连车牌都没有。”
“不止不是他们的,等他们被抓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报警自己的车子被偷了。”
鲁斯兰无奈的摊摊手,“这都是那些从乌可烂过来的挖土党惯用的伎俩了。等这些茨冈被放出去之后,那些车子就会再次回到他们手上,然后他们就会继续做同样的事情。”
“死猪不怕开水烫”穗穗声音不大不小的用汉语嘀咕了一句,这话虽然难听,但却是最恰当的形容了。
“维克多先生,如果不打扰的话,带我去看看他们盗挖的现场怎么样?”鲁斯兰试探着问道,“希望这不会打扰你们一家人过节。”
“当然不打扰”
穗穗最先开口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能把那些东西带走,免得那些茨冈人再过来找麻烦。”
“这个...”
鲁斯兰划拉着后脑勺,“这恐怕至少要等到假期结束才行了,甚至如果埋的比较深,要等到春天土地解冻才有可能。”
“说起这个,那些茨冈人是怎么把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挖出来的?”卫燃踩下油门的同时好奇的问道。
他虽然和挖土党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那些挖土党的日子逍遥的很,起码冬天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会蛰伏起来,老老实实的在家忙着出货或者修复战利品,能在大冬天出来挖的,不是实在急着用钱,就是脑子有病,又或者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们?呵!”
鲁斯兰冷哼了一声,“他们会在准备挖的位置生火,有时候甚至会烧上好几天用来烤化冻土。而且我敢打赌,他们至少在秋天甚至夏天的时候就发现这里了,他们一直在等着冬天的时候才过来,就是因为冬天的监管程度会下降。”
这特么怎么听着和老家农村冬天挖坟坑差不多?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时候,冬天有老人去世了,需要挖墓地,那些大人都是在墓地里点上一大堆火,等把地面烤化了就开挖,挖到挖不动的时候,就继续生火烤。
这方法听起来麻烦,实际上速度还是挺快的,无非需要点耐心罢了,而且守着一堆篝火也根本不会觉得冷,甚至在卫燃的记忆里,那可是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快乐,因为当时只要有机会跟着,好歹都会往兜里揣俩红薯又或者装几个土豆。
“等下往壁炉里扔几个红薯和土豆吧?”卫燃换上汉语,朝坐在旁边的穗穗没头没尾的说道。
后者愣了愣,接着便笑着点点头,显然也是想起了小时候跟着卫燃屁股后面看人挖坑顺便烤红薯吃的乐趣了。
一路闲聊,卫燃直接驾车沿着那些茨冈人留下的车辙印,重新开到了森林里,再一次的停在了那半截机尾的旁边。
“给你爸打电话,问问他愿不愿意把仓库里的那架飞机送走。”卫燃在下车前用汉语说道,“顺便把这边的情况也说一下。”
闻言,原本正准备下车的穗穗重新关上了车门,顺便朝卫燃比了个OK的手势。
见状,卫燃这才推开车门,招呼着鲁斯兰下车,带着他走到了那半截机尾的边上。
“维克多先生没查一查这节机尾的来历吗?”鲁斯兰用手套擦了擦机尾上面的积雪,又抠了抠上面琥珀色的冰挂,接着这才摘下手套掏出手机,一边拍照一边问道。
咧着嘴看了看对方叼在嘴里的手套,卫燃终究还是没有提醒对方那些琥珀色冰挂的来历,尽量神色如常的答道,“我早晨发现这里之后就打电话报警了,之后就一直驾车跟在那些茨冈人的身后找他们的落脚点呢,还真没来得及调查一下。”
说到这里,卫燃换上调侃的语气说道,“而且我的调查可是要收费的,那些茨冈人显然不想付费。”
“说的也是”鲁斯兰收起手机,重新戴上手套,再一次擦了擦水平尾翼,指着上面刻下的文字说道,“这个名字看起来像个德国贵族,就是不知道是谁刻下的,这节机尾埋得不算太深,想想办法应该能挖出来。”
恰在此时,穗穗也降下了车窗,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的汉语说道,“我爸爸说那架破飞机已经是你的了,让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只要那些茨冈人别再过来找麻烦就行。”
闻言,卫燃点点头,稍作思考之后说道,“鲁斯兰先生,有没有兴趣去家里喝一杯热茶吗?”
“我可没有给大家准备新年礼物”鲁斯兰直起腰,开着玩笑回应道。
“没关系,您愿意过去做客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卫燃说完扬了扬手,“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