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似是告诫的一行字之后,这一页也缓缓翻到了背面,那金属羽毛笔也在缓慢旋转的红色漩涡下写道,“这是来自摄影师的礼物,也是摄影师该得到的战利品。”
然而,当卫燃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将这漩涡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的时候,那金属羽毛笔竟然又横移到了新的一页,刷刷刷的绘制着什么。
片刻之后,这一页上渐渐出现了一个茶杯口大小的图案。
这图案的背景是当初卫燃拍下的长须鲸跃出海面的瞬间,但图案中心的主角,却是一只看起来格外漂亮的飞鸟,正用爪子抓着一副巨大且完整的人类胸廓骨架在海面飞翔的图案。
在那一根根莹白的肋骨环绕的胸腔内侧,却宛若风铃般坠着一个个似乎在随风而动敲击肋骨的椭圆形片状物。
虽然这图案并不算大,但卫燃却依旧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那些片状物,是鬼子二战时配发的士兵牌。在击杀捕鲸船水手的时候,他为了计数还曾在尸体上收集过那些金属片。
而那只抓着这幅骨架振翅的漂亮飞鸟,他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只蓝极乐鸟——他曾在陆欣妲的手机桌面上见过,那小姑娘甚至有一根蓝极乐鸟的羽毛。
不等他回过神来,金属羽毛笔已经在这图案下写下了“武军铃:单一战场内杀敌数过百纪念。”的字样。
“杀敌过百?杀了这么多?”卫燃出现了片刻的呆滞,脑子里也下意识的回忆着这百人杀敌从哪来的。
难不成是设置的那些诡雷?还有最开始伏击的时候也弄死不少,肯定还有用机枪扫射的时候杀死的那些,难道把那些水手也算上了?
这就够100人了?够吗?
卫燃嘀嘀咕咕的暗自盘算的同时,这所谓的“武军铃”纪念章下面,也出现了一个缓慢转动的红色漩涡。
只不过,这次依旧不等卫燃伸手,那金属羽毛笔虽然砸落在桌子上,但纸页却无风自动,哗啦啦的往前翻到了放有防毒面具包的那一页。
眼瞅着这一页的蓝色漩涡闪了一闪便没了动静,卫燃继续等了片刻,直到这金属本子不再作妖,这才立刻取出了那个防毒面具包。
“呵...”
在打开这个帆布包的同时,卫燃便一眼看出来,这里面多了一个白铜材质的蚊香筒,这蚊香筒的下面,还有个装着香皂的电木盒子。但相应的,这包里面也少了那个装有茉莉花种子的罐头瓶。
“早知道该把那些种子都种下去的...”
卫燃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伸手抽出那个蚊香筒打开,将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蚊香倒出来,接着又取出了那个用于防潮的石灰布垫。可惜,这垫子下面并没有那两块厚重的圆形金板。
愈发失望的将这蚊香筒恢复原状,卫燃接着又打开了那个电木盒子闻了闻,这里面那块淡粉色的香皂带着略显浓郁的樱花味,算不上难闻,但却难免让他有些反感。
好歹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卫燃将这香皂盒与蚊香筒全都送回了挎包,一番检查见里面没有多出来他最在意的那筒胶卷,这才难掩失望的将其收起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取出了那把抗日大刀。
这把抗日大刀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仅仅只在刀柄两侧,各自多了一个镶嵌在上面的椭圆形鬼子士兵牌而已。
也不知道杀鬼子有没有什么额外加成...
卫燃在喃喃自语中将其收回去,转而取出了那个“武军铃”纪念章下面红色漩涡里的东西。
“这个不亏...”卫燃看着握在手里的伊萨卡37型战壕霰弹枪,颇为满意的嘀咕了一句。
这枪和当初在船上的时候用的那支一模一样,也和身前桌上摆着的那支一模一样。它们仅有的区别,也只是手里这支被抹除了生产标记,并且弹仓和枪膛里都已经压满了黄铜弹壳的霰弹罢了。
收起这支霰弹枪,已经毫无期待的卫燃这才漫不经心的将刚刚最先出现的红色漩涡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就像这个红色漩涡下写的那样,这是来自摄影师的礼物,这也是摄影师该得到的战利品。
这个漩涡里放着的,果然是长冢让次当初送给自己的,那台装有大眼镜头的尼康SP相机。
一番摆弄,他很快便注意到,这台相机里似乎装着一筒还没倒片的胶卷。
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打开相机后盖,卫燃先给胶卷完成倒片,随后却直接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
这里毕竟不是喀山,那胶卷就算拿出来恐怕也没办法立刻进行冲洗成可以见光的底片。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在金属本子里放着更加保险。
该看的都看完了,他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挂着的物件。
得益于刚刚的意外发现,卫燃先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了那台如今格外昂贵的尼康初代相机。
一番细致的检查,这台相机里竟然同样装着一筒已经完成倒片的胶卷。摸索着打开后盖,卫燃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笑容。
仅仅只看胶卷筒上的那些日语标记他便一眼认出来,这正是那些烧焦照片的底片,正是长冢让次和那些招核士兵凌辱美国女飞行员的罪证!
苍天有眼!
卫燃轻叹的同时干脆的取出食盒,将手里那筒底片连同那台如今格外昂贵的相机一并放了进去。
最后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那串极乐鸟鸟嘴串成的项链,他却难免有些失神。
在进入那段历史之前,他并不知道土著士兵瓦洛洛的存在,甚至就连汉尼拔·辛普森都未曾提及过瓦洛洛的存在。
他更没想到,那个寡言少语的士兵最后竟死在了另一场屠杀里。
宿命吗?
卫燃低头看向左手虎口处的纹身,莫名的想到了刚刚金属羽毛笔写在本子上的那句话——“摄影师唯有秉持正义与客观,才不会让镜头染血。”
当时他冒死救下那个小孩子,大概就是在秉持内心的正义吧...
在喃喃自语中,卫燃将那串带着包浆和回忆的项链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拎着桌子上的霰弹枪和欧文冲锋枪以及那半把武士刀下到一楼,卫燃将它们放归原位之后,带着一身疲惫和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走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仔细的洗刷着那些并不存在的血迹和实打实的疲惫。
第1168章 新年礼物
赶在圣诞节之前,辛普森先生一家总算是及时赶回了家里。
只不过,此时在农场里等着他们的,却只有夏漱石和两个来自招核的空弹壳,以及当初汉尼拔·辛普森交给卫燃的那本相册。
至于卫燃等人,却早在辛普森一家搭乘的航班落地之前便已经离开农场,在唐翻译的带领下赶到了位于布里斯班的一座码头,搭乘着一艘据说是辛普森先生朋友的游艇准备出海了。
碧波荡漾的海面上,一艘不过十六七米长的白色游艇正随波逐流般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此时,笼罩着热辣阳光的尾部甲板上,以穗穗为首的几个姑娘也已经换上了比基尼,或是晒着日光浴,或是尝试着从海里钓一些什么,又或者咬住呼吸管,跳进碧蓝的海水里用水下相机忙着自拍。
相比他们这边玩的尽兴,那位已经快六十岁的老船长在得知他们并不急着回去之后,却已经早早的钻进了开着空调的船舱,把所有的热情都献给了冻的冰凉的啤酒和电视台里的圣诞节特别节目。
至于除了那位老船长之外仅有的两位男士...
某位已经小有名气的电影明星虽然对穿着比基尼的姑娘们期待已久,但这货却及其不幸的在上船不久就晕船了。此时,他正趴在船舱的沙发上,抱着桶给负责照顾他的玛雅,一遍遍的表演着腔肠动物的排泄方式呢。
而某位同样小有名气的历史学者,此时却窝在后甲板太阳伞的阴影下,借着太阳眼镜的掩护,明目张胆的欣赏着那些玩的无比开心的比基尼姑娘们。
只不过,碍于曾经在海上飘了那么久饿了那么久的惨痛经历,他也难免时不时的便会抬头注意一下头顶的天气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陆地——当然,还有身旁太阳能烤炉上的各种海鲜,以及另一边装满冰块的保温箱里埋着的一罐罐啤酒。
“如果有杯热可可就好了...”卫燃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接着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能帮我把这个拆了吗?”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陆欣妲已经走过来,同时也将她仍旧打着夹板的胳膊伸了过来,“它被打湿了”。
“我看看”
卫燃回过神来,摘掉太阳眼镜坐起来,先让这小姑娘活动了一番手指头确定没有异常,接着又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应该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这才将手伸进旁边的保温箱里作为掩护,取出伞兵刀甩出刀刃,小心翼翼的割断了打了死结的纱布,一点点的帮着这姑娘拆掉了胳膊上的夹板。
轻轻捏了捏略有些发皱的皮肤,直到确定这姑娘不疼,他这才点点头嘱咐了一番。
而这个已经和大家混熟的小姑娘,也立刻屁颠颠的拿了一个呼吸管咬住,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却是根本没有渐起多大的水花。
显而易见,这个姑娘的水性远比穗穗要好的多,而且看水下那影影绰绰的身影就知道,这小姑娘似乎比卡坚卡姐妹潜的都要深了。
“你不下去吗?”
卫燃朝着唯一还留在甲板上的姑娘洛拉问道,这小姑娘正守着鱼竿试图调些什么东西上来呢。
“我可不想下去”洛拉赶紧摆手,“我可能有深海恐惧症,大概吧,不!肯定有!”
闻言,卫燃也就没有多说,只是将烤好的海鲜一样样夹出来,又额外拿上两罐冰凉的啤酒,这才起身走进船舱,替换了明显也想出去玩的玛雅。
“情况怎么样?”卫燃坐在季马对面的沙发上,一边将烤好的海鲜和啤酒摆在桌子上一边问道。
“我要死了”
季马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我坐过船的,奥莉佳爸爸的那条破渔船那么晃我都没晕...呕——!”
看了眼对方耳朵后面,手腕上以及肚脐上贴的大大小小的晕车贴以及桌上的晕车药,卫燃爱莫能助的咬开啤酒瓶盖,咕嘟咕嘟的灌了老大一口,接着又用叉子戳起一大块龙虾肉,在季马颤颤巍巍竖起的中指和咬牙切齿的表情中狠狠咬了一大口。
和自己的好兄弟开够了玩笑,卫燃关上舱门重新坐下来问道,“还能不能爬起来?”
“我如果能爬起来为什么还要趴在这里?”季马有气无力的回应道。
闻言,卫燃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问道,“马上就要新年了,你和玛雅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四天...呕——!四天之后!”
季马在一阵干呕之后很是喘了几口气,这才回应道,“今年我爸爸妈妈准备邀请卡尔普他们去村子里度过新年,据说尼古拉校长也接受邀请答应回去看看。你们呢?你们去伏尔加格勒吗?”
“教授和我姨妈已经提前回华夏了”
卫燃慢悠悠的回应道,“澳大利亚这边的事情也已经结束了,我们也打算回去了。”
“喀山还是华夏?”季马立刻问道。
“当然是喀山,我们可没打算那么早就回华夏等着过节,不出三天就会被嫌弃的。”
卫燃理所当然的答道,这次他虽然把明面上的功劳以及汉尼拔·辛普森先生的友谊全都让给了夏漱石,但这件事可才刚刚开始而已,他当然要看完了好戏才能回去了。
“一起回去?”季马发出了邀请。
“当然”
卫燃应承的同时,还不忘恶作剧般的掏出手机,给对方拍了一张照片。
无视了对方再次举起的中指,卫燃拍拍屁股离开了船舱,顺便还取出了最新得到的那台尼康SP相机,借着免费帮忙拍摄写真的名义,明目张胆且心安理得的欣赏着这条船上最美丽的景色。
陪着姑娘们在碧蓝的大海上尽情玩了一整天,直等到夕阳都已经将大半的身体都沉入了海里,只留下一个火红的脑瓜顶,这条观光游艇也终于在那位喝的醉醺醺的老船长操纵下,平稳的开往了百十公里外的港口。
“大概就是在这片海域吧...”
游艇行至半途,卫燃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下打量着平静的海面,暗暗琢磨着,如果从这里潜入海底,是否能找到那些封印着恶魔的油桶。
摇摇头挥散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朝着甲板上已经换上长裙的姑娘们招招手,“都靠近一点!看我的镜头!”
在他的指挥之下,六位玩尽兴的姑娘们也摆好了姿势,任由卫燃用手里那台老相机给她们拍下了一张张沐浴着晚霞的合影或者单人照。
一路嬉笑打闹,当游艇靠港之后,手脚发软的倒霉蛋季马也被卫燃从船舱里搀扶出来,一路打着腿飘摇摇晃晃的钻进了提前等着他们的商务车里。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卫燃和季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带着姑娘们欢度这个炎热的圣诞节上面。
同样是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远在菲猴国的佳雅也再次组织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无比硬气的公布了第二本相册里,除了有关那位美国女飞行员之外的所有照片。
这些血腥残酷的照片无疑给大多数澳大利亚人以及英国人的圣诞节蒙上了一层饱含愤怒的阴影。
不出意外,网络上又一次开始了对招核鬼子的口诛笔伐,而某个正在法国学习烹饪的意大利姑娘,也和她的嘴臭的网络朋友们乐此不疲的煽动着去鬼子的大使馆示威游行,并且意外的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无论大洋彼岸的鬼子们是否喜欢这份圣诞礼物,在圣诞节过后的第二天,已经赶到了菲猴国的卫燃等人,还是顺利的登上了他们自己的运输机,和一箱箱弥漫着香气的热带水果一起赶赴了寒冷的喀山。
一番舟车劳顿回到老巢,季马和玛雅半途便和他们分开去了路过的红旗林场。而卫燃和穗穗等人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被奥莉佳邀请走的隋馨竟然还没回家,
穗穗在一通电话打过去之后这才得知,这姑娘竟然受邀即将参加一场跨年音乐会的演出。
这无疑是个让姑娘们为之欢呼的好消息,倒是卫燃,前脚放下行李,后脚便招呼着许久未见的狗子贝利亚,迫不及待的钻进了图书馆地下室的暗房。
在经历了上次的遇袭之后,现如今这座地下室不但厚实的防爆门里侧焊上了一个装有霰弹枪和防弹衣以及头盔等防护装备的墙柜,而且还加装了不少紧急报警按钮以及一套足够支撑大半天的备用电源。
当然,在经历过上次列宁格勒保卫战之后,这地下室里储备的物资也多了不少。
将看门的重要工作丢给嘴里叼着玩具的狗子,卫燃关上暗房的大门并且进行了反锁之后,立刻取出了食盒,将里面那台尼康初代机以及那两个胶卷取了出来。
一番忙碌,这暗房的连晒绳上,也多出了一张张残酷的照片。
这些照片里,有一半是当初雨果虐杀长冢让次的时候拍下的,它们的底片,便是当初为从那台尼康sp相机里取出来的。
而另外一大半,则是长冢让次伙同一群招核鬼子凌辱美国女飞行员的照片。
只不过,根本不等这些照片晾干,卫燃却将其一一取下来进行了销毁,最终他的手里剩下的,却只有那两筒底片而已。
在黑暗中从金属本子里取出烟盒,卫燃从中抽出一支香烟套上了鹿角材质的烟嘴点燃猛吸了一大口,随后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发出了一条信息。
片刻的等待之后,卡坚卡姐妹各自挂着一个菜篮子走进了地下室。
“美国女飞行员阿梅利亚·埃尔哈特遇害的全过程,还有杀害她的凶手被虐杀的全过程。照片内容有些残忍,看的时候做好准备。”
说完,卫燃将两筒胶卷递给了这姐妹俩,叼着烟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找个和我们无关的人把这些照片打码透露出去。”
“不通过蔻蔻吗?”安菲娅下意识的问道。
“不,这件事不能通过蔻蔻,更不能通过她资助的那个什么埃尔哈特组织。”
卫燃停在了外面的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这会给蔻蔻带来危险和麻烦的。”
“我明白了”
卡坚卡姐妹俩异口同声的给出了回应,紧接着,安菲萨继续说道,“有时间要求吗?”
“新年吧”
卫燃喷出一团来自二战时期的蓝色烟雾,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是一份新年礼物,这样,那位代号伯劳鸟的枪手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