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摄影师手札 第958章

  思来想去,他却长吁了口气,无论陶灿华是如何做出的决定,既然那个老人选择相信自己,那么索性就继续保守这里的秘密就是了,直到...直到那些倒计时结束,直到那个名叫琉球的地方重新获得自由。

  想到这里,卫燃终于将金属本里最新出现的红色漩涡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果然是一台英国B2间谍电台,大红色的皮质箱子格外的坚固,盖子上还印着一只五彩斑斓似乎正在扇动翅膀准备飞起来的大鹦鹉。

  但这却又不像是一台B2电台,因为它使用的这口皮箱不但更加的厚实,而是似乎正反两个面都有盖子,而且都能打开。

  那感觉,就像是把两台B2电台背靠背贴在了一起一般。

  轻轻打开没有绘制鹦鹉的那一面的盖子,这皮箱里却放着一套叠放的整整齐齐的黑色中山装和配套的衬衣、衬裤、袜子以及呢子大衣和中帮的牛津靴子。

  除此之外,这里还放着一顶在这个时代过于复古的礼帽,那礼帽里面,还放着一双羊皮手套和一条灰色的围巾。而在最边缘的位置,竟然还固定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和几根一次性打火机大小的金条,外加三个PPK手枪的弹匣。

  保镖的装备吗?

  卫燃笑了笑,仔细的扣好了盖子之后将其翻了个面,打开了另一面绘制有鹦鹉图案的箱盖。

  在这一面的盖子内侧,固定着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和一支铅笔。掀开这笔记本的第一页,其上还用娟秀的钢笔字写着“璎珞”二字,并且用钢笔绘制着一只惟妙惟肖的大鹦鹉。而在箱子内部,装的便是B2间谍电台的全部设备和备用件。

  重新扣上盖子,卫燃将其收回金属本子之后,又取出了蓝色漩涡里的东西——那支PPK小手枪。

  思索片刻,他将这手枪收回了金属本子,转而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医疗箱。

  只可惜,虽然他拿到了中级战地天使勋章,但这医疗箱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相比之下,倒是在取出装有罗伯特相机的相机包时,他发现,这里面的PPK手枪已经没了。

  这样也不错...

  卫燃暗暗嘀咕的同时却也有些遗憾,如今他这金属本子里,无论美国代表性的1911还是苏联标志性的纳甘转轮手枪,又或者德国的PPK都已经集齐了,但他心心念念的盒子炮,却仍旧连影子都摸不到。

  收起这小小的遗憾,卫燃最终抱起了书寓染谷由纪夫的皮箱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一趟趟的往返中,染谷由纪夫的皮箱和那几个装满了底片的大号玻璃罐子,装有“定军山”电影胶片的樟木箱子,乃至抽屉里的所有东西,和都被他一趟一趟的搬到了地下室里。

  最后将这印刷室检查了一番,卫燃离开之后,重新锁死了那面巨大的镜框。随后又收了那两支烟嘴和手枪、电台,将刚刚辛苦抬上来的东西搬离了地下室,送进了停在门口的轿车里塞的满满当当。

  这些秘密他既然决定要帮忙继续守着,那么这些东西就不能放在这里了,对于他来说,无论那间地下印刷室有多么保险,却都不如放进那辆运输车的货舱里来的保险。

  而在一趟趟的搬运中,他也注意到,被金属本子恢复原状的除了地下室和印刷室之外,这地下室外面的那一圈花坛也自己冒了出来。

  只不过,如今这花坛距离地下室的窗子能有一米的距离不说,花坛里面也光秃秃的根本没有种下任何的花草。

  万幸,除了这点让卫燃发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变化,这栋小楼到依旧保持着毛坯房的状态。

  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找东西盖住了地下室的入口,卫燃扭头看了眼天边的夕阳,却并不急着离开,反而走到院子里那棵银杏树边上,伸手拍了拍它粗壮的树干,随后却靠着树干席地而坐,转而取出了古琴瑶光。

  他知道陶灿华一直在等着美香等人回来,等着给他们唱那一场定军山,等着给他的姑姑美香弹一曲他最拿手的广陵散。

  这念想,他肯定念叨了整整大半生的时间——就像他大半生都在保守那些秘密。

  在纷飞的思绪中,随着指尖拨动琴弦,这院子里也再次响起了广陵散的旋律。

  许久之后,当一曲终了,卫燃默默的收起古琴,像个合格的继任者一般,锁死了小院儿的院门,驾车离开了这栋早已被人遗忘的破败小楼,径直开往了金属本子给出的那个地址。

  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他将车子开到了津冀交界处,一个紧挨着永定河畔的小村子附近。

  在导航的坐标的帮助下,卫燃最终将车子停在了距离河道能有百十米远的一小片高地上。

  在这片被农田包裹着小高地上,种着一片十几棵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柳树。旁边不远,还有一个大门紧锁的小院。

  在这片柳树的中间,却掩映着十几座打理的格外规整的坟茔。

  这些坟茔全都没有墓碑,但其中一颗柳树,却是从一块能有三米直径的磨盘中间长出来的。

  常年累月的生长,这块磨盘已经被这棵柳树从中间撑开。同样因为常年累月的生长,这化作三块的磨盘,也已经长进了柳树的树干里。

  但就是在这碎成了三块的磨盘上,不但摆着一盘盘的瓜果祭品和几瓶白酒,还清晰的刻着几个似乎不久前才被人用油漆描红过的名字:

  许克俭、许克勤、陈狗鱼、冉毅夫、关秉文、冯懋耘、关零露、唐绝尘、陶美香、唐璎珞、姚茉莉、杨盼宜、孟得水....

  在这些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名字的最后,他还看到了曹秋实和陶灿华这么两个名字。

  用力搓了搓脸,卫燃抬起头,却又看到不远处的角落,这片坟地的最边缘,还有个明显最近才添的坟茔。

  这坟茔的边上,尚且摆着些祭奠的水果和一盘烧饼,更残存着纸钱烧过留下的些许灰烬。

  就在他暗暗出神的时候,一个放羊的老爷子驱赶着羊群从不远处早已上冻的麦田里走了过来。

  “后生,你在这儿是干嘛呢?”那老大爷离着老远热情的吆喝道。

  “我走错路了”

  卫燃高声答道,“大爷,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有这么一片坟地呀?看着怪吓人的。”

  “这里啊”

  这老大爷笑了笑,慢悠悠的走过来,用手里的鞭子点了点那磨盘,“这片坟地叫孟家坟,据说以前呐,是一户姓孟的人家的坟地。”

  “我看这上面姓孟的好像就一位啊?”卫燃故作不解的问道。

  “可不,你可别看这地方不起眼,能埋在这儿的人可都不一般。这么说吧,能埋在这里的人,名字都提前刻在这儿啦,没刻在这儿的,用我爹活着时候的话说,就是死在这儿都得抬到远处埋喽!”

  这老大爷说完,用手里的鞭子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字,格外自豪的说道,“这个,赵力生,这是我亲爷爷。

  他也埋在这儿了,但是我爹就没资格埋在这儿,我就更不行了。

  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呀,这孟家坟的最后一位孟家人是他师傅。他那师傅说了,凡是能埋在这里的,都是于我们有大恩的。

  后人都得好好待着,逢年过节都得烧纸培坟,该磕的头可一个都不能少呢。”

  “您的爷爷肯定是什么厉害的手艺人吧?”已经猜到些什么的卫燃故意问道。

  “嗨!哪啊!”

  这放羊的老爷子哈哈大笑的一拍大腿,“就是个打烧饼的,你要是白天来,去村口找找,人最多的那个烧饼摊就是我家的。

  那手艺也是我爷爷传给我爹,我爹传给我,我又传给我儿子的。

  可惜了的,我那孙子死活不愿意跟着学打烧饼,哭着喊着非得去技校要学什么打游戏,说打游戏也能赚钱,还能为国争光。

  唉!老啦,这时代,咱这老农民跟不上趟喽!”

  “您那孙子兴许真能为国争光呢”

  卫燃笑着附和了一句,转而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小院问道,“大爷,那个院子是谁家的啊?”

  “那个院子啊”这老大爷笑了笑,“停灵的,早前是个小庙,早没人住了,这四时八节的,我们过来上坟的时候,也会在那院子里歇歇脚。”

  说到这里,这老大爷看着卫燃问道,“你这后生是和埋在这儿的哪家有渊源?”

  “陶灿华陶老爷子”卫燃开口说道,“过来看看他”

  “我猜也是,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看他呢。”

  这位能有五十来岁的大爷咂咂嘴,“我年轻那会儿,还跟着陶老师学过唱戏呢。

  可惜啊,咱终究是没有吃那碗饭的命。陶老师唯一夸我的,也就是说我烧饼打的好吃。

  可那时候陶老师身子骨多硬朗啊,一顿饭能吃四五个烧饼皮儿还能再喝两大碗浆子呢。”

  “是啊...”

  卫燃轻轻叹了口气,“赵大爷,看来我是没找错地儿,以后我能常来这看看吗?”

  “能,那怎么不能。”

  这放羊的赵大爷倒是都不怀疑卫燃的身份,热情的应承下来,甚至试图邀请卫燃去家里坐坐。

  借口还要赶路婉拒了这位老人,卫燃在那磨盘的边上最后看了一眼,最终再无牵挂,驾车离开了这片祥和的土地,在夜色中赶往了京城的方向。

  在距离大年夜还剩下两天的这个夜里,卫燃又一次赶到了京城郊区那片隐藏在山间桃林里的小院。

  坦然的忍受着针扎的剧痛取出了那辆履带式运输车。等到身体从剧痛中缓解过来,他默默的将带来的那些东西全部装进了运输车的货舱仔细的收好。

  卫燃看着货舱里摆着的这几样东西,既像是在安慰陶灿华,又像是在安慰已经等不及的自己一般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会有你们重见天日的那一天的,而且肯定不会太远了。”

  直到内心愈发的平静,他这才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套上烟嘴点燃猛吸了一口,随后闭着眼睛咬着牙,在剧痛中一声不吭的收起了这台庞大的运输车。

  该回家了

  该过年了

  该...

  该和家人团圆了...

第1245章 熟悉的曲子和熟悉的味道

  除夕前的一个晚上,卫燃驾车赶回姥姥家的大院子的时候,两家老人带着卫燃和穗穗各自的父母已经坐在了麻将桌前开始造城墙了。

  同样坐在牌桌上的,还有卡坚卡姐妹和富婆蔻蔻以及她的女管家坦图。

  当然,相比正试图教会这俩人打麻将的卡坚卡姐妹来说,正守着电视机玩游戏的穗穗和陆欣妲明显要轻松许多。

  “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穗穗见卫燃回来,直等他和两家的长辈以及蔻蔻打过招呼之后,这才拉着他坐在身旁问道。

  “去看了,没丢东西。在警察叔叔那里耽误了一些时间。”卫燃神色如常的答道。

  他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去陶老爷子等人的墓地和京郊的山里转了一圈是主要原因。但是路上开的慢了点,好好回忆了一番进入历史片段之前发生了什么也是很重要的次要原因。

  至于警察那边,实际上他只是路上的时候后知后觉的给对方回了个电话罢了。

  “没丢就行,对了,年后你打算去哪玩儿?”

  穗穗倒也不以为意,这里终究不是喀山,就算真的丢了些什么,满大街随处可见的监控,也让找回失窃物的难度降低了许多。

  “怎么?你们有想法?”卫燃好奇的问道。

  “是有些想法”

  穗穗左右看了看,拉着卫燃离开了这热闹的房间,钻进了她的房间里。

  只不过,她都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却已经被跟着进来的卫燃抱在了怀里。

  “别闹”

  穗穗试着推了推,见推不开,索性勾着卫燃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

  拍开对方乱摸的手,穗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等初六的时候,我打算带着蔻蔻她们去玩几天,她这两天一直吵着想去看兵马俑呢。”

  “那就去呗”

  卫燃漫不经心的答道,这种事他当然不会有意见,况且他现在也确实需要有点儿别的事情换换脑子。

  只可惜,都没等他做些什么,穗穗却未卜先知般的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转眼到了除夕当天,两家的姥爷们也终于收了那些行头不再出去唱戏,早已算得上经验丰富的穗穗和卡坚卡姐妹以及两家姥姥们,也熟门熟路的安排着蔻蔻和她的印第安管家,以及陆欣妲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小姑娘体验着各种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春节活动和各种乡村美食。

  要说唯一算的上遗憾的,或许只有阿历克塞教授这个酒蒙子,以及村里更多的酒蒙子。

  毕竟,他们都少了共同的酒友——那个鸡儿肥蛋多贼能喝的小毛子季马。

  除夕夜当晚,丰盛的年夜饭彻底抓住了蔻蔻这个同样来自美食国度的小富婆的胃。而地窖里几乎不限量的烟花爆竹,也让陆欣妲这个小家伙过足了瘾。

  等到12点的钟声敲响,两家的长辈也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送了出去。与此同时,卫燃也再一次察觉到了虎口处那块纹身传来的异样感觉。

  这天夜里,卫燃耐心的等着所有人都睡着之后,如往年一般独自离开了院子,带着唯一的听众,那只歪嘴的哈巴狗不紧不慢的钻进下午的时候故意停在了门外的面包车里,驱车开往了村头的方向。

  迈步走到那处木质观景台的小桌边坐下,卫燃左右看了看,这才取出了古琴瑶光。

  在手触碰到琴弦的瞬间,那股熟悉却让人难受的想挠墙的诡异大脑宕机感也再次袭来。但这次,他却再次感觉到鼻孔里流淌出了温热的鼻血。

  算得上见怪不怪的摸出纸巾堵住了鼻孔,卫燃等到大脑的眩晕消失,这才用湿巾擦干净手搭在了琴弦上开始拨动。

  然而,仅仅只是靠着肌肉记忆弹出个开头,他却不由的停了下来。

  他清楚的记得,他曾经听陶灿华和秋实琴瑟合奏过这首曲子,记得这首曲子叫做“神人畅”,是祈求平安顺遂的曲子。

  回过神来,卫燃重新开始演奏这支曲子,脚边的那只哈巴狗,也乖巧的蹲坐下来,挺着小胸脯仰头看着卫燃。

  片刻之后,这一首曲子弹完,卫燃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顺手又弹出了另一首似乎是在刚刚学会的曲子——南风畅,那是一首寓意丰收安宁的曲子...

  付出那么多,牺牲那么多,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卫燃看着远处夜空中炸开的烟花长长的吁了口气,多少算是放下了一些心结,挥手收了琴盒带着狗子钻进了车子,慢腾腾的调头又开回了村子里。

  就和往年一样,这个新年依旧因为有“老外”来做客所以显得格外的热闹。

  从初一到初六,卫燃陪着姑娘们在姥姥家好好过了一把该溜子的瘾,在成功的馋哭了好几个同龄的光棍儿之后,心满意足的带着穗穗等人踏上了开往长安的高铁。

  “等过了十五,我打算去趟蛙省。”即将到站的高铁上,卫燃突兀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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