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后,记者投诉无门,CC系和中统控制的报纸,根本不敢刊登他的文章,最后被逼无奈,只好将文章投给了民主人士掌控的《新蜀报》上。
记者在文章的最后加了一句:“特务政治,欺上瞒下,乌烟瘴气,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记者,我痛心疾首。但现在脱离了你们的掌控,我非常高兴!对不起,我要到香江去了。”
“唐家沱,集体生活?”张义看得啧啧称奇,想不到中统竟然也会实施集体生活、集体劳动的模式,简直匪夷所思。
钱小三一脸不屑:“这不就是苏联人那一套吗?中统的对手是红党,近朱者赤,没想到连苏联人那一套也学到了。”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并不奇怪,中统有一半的人是红党叛徒,在这些人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下,中统乃至徐增嗯不可能不受到影响,后来的常太子也实施的是自己在苏联学到的那一套,只不过全都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事应该不是出自徐增嗯之手,倒像是他那位夫人的手笔。”
“费霞?”
“对,就是她。”
费霞是湖北人,徐增嗯的第三任妻子。她早年留学俄国加入红党,据说和常太子是同学。
回国后,叛变革命,初期住在中统给留俄归国学生设立的招待所里,由果党供给生活,负责介绍工作。
有一次,徐增嗯去招待所视察训话,费霞代表留学生答话。费霞颇有姿色,又能言善辩,一下就吸引徐徐增的注意,将她介绍进了宣传部做编辑工作。从此,两人来往日密,关系暧昧,但被徐增嗯老婆发现后,一番撒泼谩骂,两人的关系告一段落。
后来,徐增嗯生病住院,费霞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不辞辛苦,主动赶去伺候,精心服侍了一个多月,把徐增嗯感动得一塌糊涂。
精神愉悦,身体康复的也快。出院后,徐增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费霞住到一起,公开同居,并发誓这回非费霞不娶。
二陈兄弟对他这种朝三暮四玩弄女性的婚姻之道嗤之以鼻,同时觉得出身红党叛徒的费霞绝非等闲之辈,担心她是红党派来的卧底,担心徐增嗯驾驭不住,从而影响特务工作,公开反对两人结合。
但徐增嗯已认定了费霞,对二人的说辞,坚决不从,甚至还以辞职威逼。
二陈兄弟无奈,只好将此事捅到了常某人那里。
但常某人对这种儿女私情的事根本没放在心上,拗不过二陈兄弟一再要求,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召见了徐增嗯。
常某人单刀直入:“你有把握吗?她受红党理论毒害至深,能说会道,切不可掉以轻心。”
徐增嗯也很直接:“我有把握,即便辞职,也非她不娶。”
常某人见说不动徐增嗯,想想自己原先也有过两妻一妾,五十步笑百步,比徐增嗯好不到那里去,也不再勉强,只好由他去了。
常先生不反对,徐增嗯便立刻结婚了。因为果党在搬迁山城的途中,为了让费霞满意,煞有其事地在武汉找了一家教堂举行了婚礼。
但婚礼极其冷清,前往祝贺的人很少,只有他的几个心腹干将。
两人结婚后,费霞四年先后为徐增嗯生下子女四人,在徐的三妻一妾中也属于豪华阵容了。
费霞父亲早丧,家里只有母亲和一个妹妹。二人结婚后,母亲和妹妹都住进了徐家。母亲帮着照顾小孩,妹妹代姐姐操持她所办的酱油厂、纺织厂等“费氏家业”。
“费记酱油”在一段时间曾风靡山城。
这些且不多说。
张义思忖着问:“中统的人怎么跑去唐家沱了?”
“生计问题呗。”钱小三嗤笑一声。
张义恍然,在抗战时期,军事第一的背景下,中统和军统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
军统除了军事委员会拨发特别经费外,戴老板兼职的财政部缉私署、直接税署、货运管理局、水路交通检查处等等,哪一个不是捞钱的部门,就算这样,面对日益膨胀的团体,军统的经费也是左支右绌、入不敷出,更别说只靠中央党部拨款的中统了。
民以食为天。因此,对于绝大多数中统特务来说,在山城最大的难题,不是搞情报,而是生活条件太差,甚至要挨饿。
党务调查处时期,中统和军统的一般特务待遇差不多,月薪15元。
中统成立后,到了山城后,月薪长到了110元左右,初期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拗不过货币贬值、物价飞涨啊。
随着39年大后方第一次通货膨胀,这笔固定薪水已经无法满足日常开支了。职级高的还好,中下层特务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入叫苦连迭。
到了去年冬天,山城的物价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继续飞涨,加之这时山城的人口已是战前的几倍,日军战机又时不时轰炸,已经不是吃不饱的问题了,连住房都成了问题。
偏偏这个时候,特务组织却进一步壮大,吃饭和住房问题日益尖锐。
听起来有些可笑,做特务的竟然有衣食住行之愁?
但职级不同,享受的待遇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大特务自然可以每天吃渴玩乐、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但底层的苦哈哈只有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为了平息矛盾,解决日益迫切的生计问题,徐增嗯不得不另谋出路,于是,就有了唐家沱集体生活的试验。
这是他老婆费霞的主意,积极主张学习她当年在苏联留学时见到的集体农庄的模式,组织集体生活,开展“生产自救”活动,以解决中统特务的生活及住房问题。
恰好,去年冬天,山城市政府为了减少日军空袭损失,号召疏散市区人口,便筹措资金在郊区建造了许多住宅,其中一处便是唐家沱。
但这地方距离市区四十多公里,没有公路,没有班车,交通不便,即使建了100多幢二层小洋房,却迟迟无人居住。
盖因穷人买不起也租不起,富人有权有势的却不屑去。
费霞听说这事后,积极鼓动徐增嗯走内部关系以廉价租金将其中的20撞楼承租下来,除了留下两撞作为办公外,其他全部用作家属宿舍。
这样,一方面分流了一部分职员家属,解决了局本部的住房困难。一方面在唐家沱地区组织家属从事从副业生产,又可以解决物资困难,可谓两全其美。
徐增嗯对她这个“新颖而富有创见”的建议,大加赞赏,于是便全权交给妻子具体实施,还特意成立了一个“中统集体生活管理委员会”的领导机构,由妻子费霞出任该委员会主任,在一番胡萝卜家大棒的说服施压下,果然有几百家搬迁了过去。
但“大锅饭”这种平均主义分配模式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由开办之初的劲头十足、人人称道、形势大好,很有在党国全面推广的必要,到人人厌烦、一片乌烟瘴气、关门大吉,仅仅维持了几个月。
来的轰轰烈烈,去的无声无息。
“徐老板也是,光屁股推磨,转着圈儿丢人。”
“处座的意思是,这个林景伊有可能藏在唐家沱?”
“是与不是,一探便知。”张义笑了笑,“准备一下,咱们也来个唐家沱一日游!”
第575章 跟踪
山城地处长江、嘉陵江交汇处,而唐家沱位于长江北岸,要去那里最方便的还是乘轮渡。
张义扮做投资考察的富家少爷,一袭剪裁合体的细棉月白西装,搭配雪白的衬衫,系领结,穿圆头进口皮鞋。头戴西式软帽,胸口系着一块金表链的瑞士怀表,手握宝石装饰的文明杖。
张义看着镜中的自己,哑然失笑。“不差钱”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但他怎么看都觉得像暴发户家的傻儿子。
“如何?”
钱小三和猴子做随从装扮,一人脖子上挂照相机,一人手提公文包,此刻挤眉弄眼,异口同声地说:
“纨绔子弟,惟妙惟肖。”
张义憋了憋嘴,问:“都准备好了吗?”
钱小三:“已经给市政府打过电话了,我特意跑到财政部附近用的公用电话,对面听说我们来考察投资唐家沱,很意外,也很热情,要上门来接我们,被我拒绝了,我说少爷要乘船,看看沿江的风景,他们表示理解,说在码头恭候大驾。”
张义笑了笑,可以想见,200撞二楼小楼卖不出去,此刻突然听闻有个大傻子要来投资考察,能不欢喜雀跃嘛。当然了,投资前你是大爷,投资后你就是孙子了。
这些且不必多说。
猴子扬了扬手里的公文包:“除了勃朗宁,按您的吩咐,我又去行动处借了三把二十响的盒子炮。”
“盒子炮”就是驳壳枪——毛瑟C96手枪。在中国有多种别称,如匣子枪、自来得、快慢机、大肚匣子、大面镜等等。
这种手枪的子弹容量有不同规格,标准型采用10发弹仓供弹,军统装备的都是改进型的20发弹匣供弹。
用它的时候要斜着打,倒不是为了“耍帅”,盖因为驳壳枪的后坐力比一般手枪大,连发时枪口上跳幅度很大,若正常握持射击,第二发子弹基本会往天上打。而将枪口斜着打,可使枪口的上下跳动变成左右跳动,从而提高射击的精准度,尤其是连发时,能让子弹更有效地命中目标。
其次,驳壳枪的抛壳方向是上后方,斜着打可以让弹壳向侧面抛出,避免弹壳崩到射击者脸上,保证射击安全。
最后,斜着打驳壳枪,在连发时可利用后坐力产生的枪口跳动形成横向扫射,扩大子弹的覆盖面积,增加近距离作战的威力。
当然,你要是穿吊带打巴雷特的人,那则另说。
“好,出发!”
一切准备就绪,张义三人驾驶换了号牌的汽车向码头驶去,到那里再换乘轮渡。
汽车才出局本部不远,驾车的猴子就小声说道:
“有人跟着我们。”
张义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后视镜,果然有一辆黑色道奇轿车远远坠在他们后面。
“左转,然后掉头加速。”
“是。”
话音刚落,几人乘坐的别克倏地从丁字路口左边冲了出去。
片刻后,道奇车也开了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别克突然向后倒了回来,速度很快地拐了一个弯,驶向了刚刚路过的那个丁字路口的右侧。
道奇车驾驶座上的便衣目瞪口呆,急了,冲着后座的两人问:
“会不是发现我们了?现在怎么办?还跟不跟?”
后座上的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一人拿起脚旁一个像小型电台似的黑色匣子,拉出天线,戴上耳机,对话筒里说:“报告刘科长,目标往枣子岚垭东侧去了。”
对面刘科长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才传了过来:
“别再跟了,他们可能发现了什么。其他各个小组,谁离枣子岚垭东侧最近?”
一个便衣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我是三号,我们可以抄近路赶过去,不超过两分钟。”
“就这么办,三号顶上去,其他各组严阵以待,向下一个十字路口靠拢,马上!”
听刘科长这么说,道奇车里的几人瞬间松了口气。
戴耳机的这人笑道:“这玩意真是好用,再也不用到处找公用电话亭了。”
“美国人发现的玩意,叫什么来着?”
“步话机。”
“何处长本事不小嘛,据说这玩意保护美国总统的特工也刚装备上。”
这话倒也没说错,去年摩托罗拉公司为美国陆军通信兵研制出第一台手持式双向无线电调幅对讲机。今年,该公司生产的SCR-536正式量产,军方型号为BC-611,最开始装备保护罗斯福的美国特工,随即用于军队通讯。
美国站站长肖波费尽周折也才弄来三部,技术科视若珍宝,谁也不借,想不到何处长竟将它借了出来。
只是这种高科技不去对付敌人,反而率先用在了自己人身上,想想也是滑稽。
却说,随着刘科长一声令下,瞬间,枣子岚垭东侧方圆一公里之内不同的街道上,出现了各个车辆或掉头或拐弯的景象。
棕色的轿车在掉头,黑色的警车在拐弯,军绿色拉木头的卡车在拐弯。
已经换了车牌的道奇轿车穿街过巷,快速前行,直至拐了一个弯,他们终于再次看到了那辆别克轿车。
这时,黑色警车从另一条弯道上也拐了过来,跟在别克汽车后面。
之前的黑色道奇在连超了几辆汽车后,再次汇入了跟踪的车队。
行驶在最面前的别克车拐了个弯,后面的黑色轿车也跟着拐弯。
没多久,别克再次拐弯,后面的黑色轿车这次没有再继续,它直行开走了。
但很快,后面的那辆黑色警车顶了上来,继续跟着别克车,尾随前行。
这时,坐在黑色笨重警车副驾驶位置的年轻便衣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别克车,他突然看见了什么,一把抓起步话机,急切地说:
“科长,不对劲,有问题!”
没等刘科长回答,他就补了一句:“车上的人数对不上了!”
说完,这辆黑色警车猛地加速向前,它从侧面超过了前方的别克车。副驾驶座上的便衣往别克车里一看,顿时傻眼了。
这辆别克车上,只有一个司机,是个小白脸,正叼着烟满脸喜色地驾着车,并不是先前驾驶汽车的猴子。
几分钟之前。
张义所乘坐的别克车一路前行,他在后座上,拉开车窗帷幔,远远地看到了前面街上停了一辆黑色道奇,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手里拿着玫瑰倚靠在车门上,笑意盈盈。
他立刻灵机一闪,让猴子紧急停车,威逼利诱和小白脸换了车。
小白脸当然乐意,他这辆车是从家里偷出来的,已经用了几年,正愁缺一辆好车向女友献殷勤呢,想啥来说,正瞌睡的眼皮打架,就有人把枕头递到了跟前,实在是太合心意了。
彻底摆脱了跟踪者,一路无事,张义三人顺利到达码头。
为了不显得太过扎眼,招摇过市,被跟踪者找上来,张义思忖过,三人先将身上的衣服换下装进行李箱里,准备等下船的时候再换。
嘉陵江码头原本经济繁荣,往来商旅、水手甚多。沿江的二层木楼店铺、客栈、酒馆,可谓鳞次栉比。特别是码头边上,有许多矮小简陋的面馆、火锅店、酒馆等供船工、贫穷旅客休息饱腹。
可自国民政府西迁,日军不间断轰炸以来,这里的一切全都飞灰湮灭,取而代之的是废墟、窝棚,和许多多多扶老携幼、背包提箱,一批又一批蜂拥而来的难民。
一时间,码头上、街道边、废墟下,难民们坐的坐,躺的躺,哭的哭,蓬头垢面,惨不忍睹。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此刻在码头另一侧,一组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先导车吆五喝六的大声驱赶下,将沿路的难民赶走,车队直接停在江边。
汽车停下,一个穿着高级警服、挺着大肚腩的长官从车上下来,在身边秘书、卫士的簇拥下来到江边,似乎在迎接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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