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616章

  “小兔崽子.”老郑头嘟囔着说了一句,随着浓烈的酒精味涌入鼻翼口腔,他拼命挣扎的双手慢慢消停了下来,直至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陆鼠儿手忙脚乱地抓住铁棍和手电筒,将手电筒关闭,慢慢地放开他,老头“啪”一声顺着墙滑倒了地上。

  陆鼠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了几口粗气,连忙凑上去试了试老头的呼吸,确认他只是昏迷过去,才松了口气。

  解决了老头,陆鼠儿再次蹑手蹑脚地向着楼下地下室的方向潜去。

  通往地下室的走廊入口处,有一间看守室,大门微敞着。门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及腰高的窗户,通过三个方向可以看见路过的人,视线很好。

  此刻,灯火通明的房间内,一把椅子摆在正中间被当成了牌桌,一副扑克牌放在上面,四个膀大腰圆、腰插驳壳枪的男人正叼着烟兴致盎然地抓着牌。

  这四人都是李觉的家乡子弟,沾亲带故,原本是警卫连的一员,如今都变成了替李觉看家护院的。

  家人和老婆孩子都被李觉送去了山城,几人也不敢有其他心思念头。

  他们也很满足,每天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除了高额薪水外,还另有奖赏,比那些随时战死的苦哈哈不知强了多少倍。

  此刻,其中一个看守边抓牌边笑着说:

  “么子?服不服气咯,老刘?”

  看守老刘白了他一眼:“服你个卵,不就抓了几张好牌吗?看你嬲塞得很咯。”

  这几人都是湖南人,打的也是湖南字牌,也叫桥字牌、蝴蝶牌,或扯二七十。

  另一个看守也笑着说:

  “死鸭子嘴巴硬邦邦。”

  几人玩得正惬意,谁也没有察觉到,陆鼠儿已伏低身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左边窗户下,小心拿出了贴身收藏的竹管。

  这是一根拇指粗、半掌长的短竹管,管身削得光滑,一端留有封口,另一端开口,里面塞着浸满蒙汗药的棉花团。

  陆鼠儿小心抬头瞄了一眼屋内,见里面烟雾缭绕,顿时放下心来,将竹管对准窗户缝隙,轻轻吹动起来。

  “死鸭子嘴硬”的老刘正背对陆鼠儿而坐,他这回手气依旧不咋地,嘴里正叼着半截烟卷嘟囔:

  “刚才那把‘十三红’算错了”

  话音未落,后颈突然掠过一丝极轻的风。

  他以为是穿堂风,浑不在意,猛吸了口烟,才意识到不对,只觉鼻腔里钻进去一股甜腻的杏仁味,伴随着轻微的眩晕感,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手里的牌“吧嗒”一声掉在桌上。

  旁边攥着“贰柒拾”准备胡牌的另一人刚想问“你咋了”,突然发现自己舌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说不了话。

  “果然是盗门不传秘方。”见蒙汗药效果显著,陆鼠儿大喜过望,立刻使劲吹了几口。

  很快,三个看守先后耷拉着脑袋歪了下去。最后一人,刚颤抖着站起来晃了晃,又一头栽倒在桌上。

  陆鼠儿并不急着进去,他默念着老爹传授给他的口诀:“一沾甜,三秒晕,眼冒金星脚发沉;再等会,五秒颤,手里东西捏不稳;撑到十秒,身体软得像面团。”

  直到几人半天无反应,他才掩住口鼻走了进去,挨个在几人身上摸了一遍,找到钥匙后,离开时还不忘礼貌地掩上了门。

  走在通往地下室的过道里,陆鼠儿觉得自己好像踩着棉花,脚有些发软。

第634章 电报

  看守室门口挂着壁灯,越往下面走,光线就越暗了。

  陆鼠儿独自朝通道深处走去。

  很快,他就到了通道尽头的仓库铁门外。

  他吹燃火折子,从兜里掏出从看守身上搜来的特制钥匙,准备插进门锁,但是意外发生了。

  大锁是双芯的。

  另一把钥匙不出意外,肯定在主人手里。

  陆鼠儿怔了下,将第一个锁芯打开,然后拔出钥匙,插进了第二把锁里,但钥匙插到一半就被卡住了。

  他更加用力地试了试,还是不行。

  好在他做过小偷,有师传,对开锁也算得心应手,立刻拔出钥匙,仔细观察了下锁芯,然后摸出兜里提前备好的小锉刀,控制着声音,尽量不出声地打磨起钥匙来。

  就在陆鼠儿埋头锉钥匙时,忽然,楼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鼠儿一惊,回头望去,身后是漆黑一片。

  他不敢大意,蹑手蹑脚来到看守室门口望了望,只见那四个看守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睡得正香,不可能是他们发出的动静。

  他又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发现异常,犹豫几秒,一咬牙又返回仓库门前仔细锉钥匙。

  “应该是风声,或者是老鼠。”

  他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锉钥匙的速度。

  锉刀划过手指,血流了出来,他仍然没有停下。

  然而,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陆鼠儿听到动静,赶紧靠在墙边,拔出别在腰后的手枪,大气都不敢出。

  “哥,不,陈队长,这小子本事不小嘛,没想到真得手了。”

  “闭嘴,再说话,拔了你的牙!”

  听到说话声,躲在墙后战战兢兢的陆鼠儿终于松了口气,探出半个脑袋问:

  “是陈队长吗?”

  汗水流下来迷眼睛,他匆忙用手一摸,浑然不知脸上留下了几道血印。

  “是我!”陈队长带着一名特务走了下来,瞄了几眼头发被汗水打湿、手上脸上血迹斑斑的小警察,不易察觉地笑了笑,“门还没有打开吗?”

  “子母锁,缺一把钥匙。”

  “所以你在锉钥匙?”

  “是啊,应该很快就好了。”

  “想法不错,可你不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吗?”

  “什么?”

  “我们抓了人家伙计,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他要是不回家,他的家人难道不闻不问?”

  “这”

  “哥,你和他废什么话?”另一名特务一脸不屑,插话说:“用得着这么费劲吗?你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吗?”

  说着,他将枪口对准大锁。

  “砰砰”两枪过后,走上去一扯,直接连锁环都扯了下来。

  陆鼠儿目瞪口呆。

  “这就叫简单暴力!”特务得意地扬了扬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队长摇了摇头,也走了进去。

  陆鼠儿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仓库不大,码着一垛垛蒙着苫布的箱子和红木家具。

  特务随手掀起苫布的一角,从后腰摸出一个老虎钳,手起钳落,锁开了。

  他掀开箱盖,只见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崭新的法币,顿时瞪大了眼睛:

  “哥,是钱!”

  “我没瞎!”陈队长瞪了他一眼,示意继续。

  特务深吸一口气,只好继续开箱。

  又开出几个装满法币的箱子后,咣当一声,一个稍大的箱子打开的瞬间,手电筒的光束照射下,箱里码成小山的金条突然炸开刺目的光,仿佛连空气都被镀上了一层冷硬的金色。

  特务的呼吸骤然顿住,手指悬在半空忘了动,眼神瞬间被贪婪填满,连喉结都不自觉地滚了滚。

  “哥,金条!我们发财了!”

  这下连陈队长都不淡定了,他猛地吸了口气,快步上前将剩下的十几个箱子依次打开。

  当十几个装满金条的箱子全部敞开在眼前的那刻,三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这这到底是多少根金条啊?”

  “八千.一万?”特务喃喃自语着,猛地回过神来,右手飞快地摸向腰间的手枪,疯狂地向大哥使眼色。

  陈队长会意,笑着对陆鼠儿说:

  “陆警官,麻烦你到门口看着。”

  陆鼠儿“哦”了一声,隐隐觉得不妙,看着陈队长笑了一下,强装镇定地离开了。

  他刚走,特务马上凑近陈队长,压低了声音:“哥,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干掉这个碍事的小警察,我们就可以独吞了这笔黄金,然后远走高飞。万两黄金啊,够我们花几辈子了。”

  陈队长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黑着脸说道:“然后呢?”

  “什么?”

  “干掉他之后呢?”

  “当然是将黄金运出去。”

  “怎么运出去?”

  “这”特务顿时哑火了。

  陆鼠儿站在仓库门口,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依然心有余悸。陈队长将他支开,显然要和他所谓的弟弟密谋什么。尤其是他弟弟的眼神,目露凶光,恨不得立刻将自己干掉。

  这么想着,陆鼠儿顿时胆战心惊,握紧手枪的同时,连忙将揣在怀里的竹管拿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要是他们敢对自己动手,他不介意让他们尝尝蒙汗药的厉害。

  仓库内,陈队长还在训斥弟弟:“我看你是财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戴老板想要的东西你也敢打主意,也不想想后果!”

  “哥,老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万两黄金,谁不动心?可就怕有命拿没命花。即便我们能将黄金偷运出去,然后呢?李觉和军统的人会放过我们吗?上天入地,再无立锥之地。”

  “我们.”特务还是不死心,偷窥着大哥的神色,小声说,“哥,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还投靠日本人”

  听了他的话,陈队长半响没有做声,上下打量着弟弟,仿佛第一次才认识他似的。

  弟弟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知,尴尬地笑了笑:“哥,我是说万一”

  话未说完,耳光就扇在了他脸上。

  “陈老二,你想叛逃做汉奸?”

  陈老二被打懵了,捂着脸颊说:“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队长哼了一声,指了指脑子,恨铁不成钢地说:

  “蠢货,想死别拉上我,想想咱爹娘,想想老婆孩子。把你的猪头掰开想,为什么这次任务派了我们四个来?难道站里没人了?”

  不待弟弟答话,他就自言自语说:

  “那是因为我们四个都有妻儿老小,好拿捏,懂吗?蠢货,你真当别人都是白痴?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觉悟。还投靠日本人,就你?日本人凭什么要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就不会将你干掉,将黄金据为己有?”

  陈队长太了解弟弟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想一出是一出。

  陈老二耸拉着头,不吭声了。

  见此,陈队长的火气似乎消下去了一些,推了弟弟一把:“打起精神来,你和姓陆的看好这里,我马上回去向站里汇报。”

  “知道啦,哥。”

  陈队长又瞪了他两眼,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黄金,叹口气离开了。

  到了门口,他瞄见陆鼠儿偷偷捏着一个什么东西,藏进了兜里,故意装作没看见:

  “陆警官,辛苦了,麻烦再坚持一会,我现在就回去汇报。”

  陆鼠儿偷偷看了一眼陈队长,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笑了笑说:

  “陈队长客气,你也辛苦。”

  陈队长看了他一眼,隐隐约约中,他感觉陆鼠儿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大智若愚,大隐于市,那些是真正的高人。陆鼠儿会是这样的人吗?

  保安村。

  一封刚译出的电报送到了戴春风手里,在看到电报上的内容后,他顿时大喜过望,马上对侍立一旁的贾副官说:

  “请张义过来。”顿了顿,他又补充说,“让童襄和陆大为也一起来。”

  很快,三人就先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