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毛齐五坐下,端起了茶杯,“想想你的前程,想想你的老婆孩子。”
“是,可万一”钱小三回答得有些艰难。
见他欲言又止,毛齐五追问:“你还有什么疑虑?”
钱小三小心地抬起头:“万一,他还是不信呢?”
“那就按照我的办法来!”毛齐五说着气愤起来,“抢在他向张义汇报之前,让他消失。我的办法虽然极端,但是保险。”
“可可属下觉得灭口实在不是个好办法,一步错,步步错,一旦引起张义的怀疑,属下担心”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这里患得患失,妇人之仁!你担心什么?下不去手?他的死活跟你我有什么关系?钱中校,我关心的是你,我可不想你每天都担惊受怕地活着!”
毛齐五说得诚恳,钱小三一时忘了恐惧,竟有些感动。他想了很久,最后问道:
“毛主任,万一将来出了事,我知道会是谁被推到前面去顶罪的人。我只想问一句,那个时候会有人救我吗?”
“我当然会救你!”毛齐五说得不假思索,“难道以我的身份,以我和戴老板的关系,还保不了你?放心,我是真心拿你当自己人的。”
钱小三半信半疑,不过此刻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毛齐五身上,毕恭毕敬地说:
“明白了,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将事情办好。”
毛齐五满意地点点头:“去吧,祝你马到成功!”
街上大雨瓢泼,豆大的雨点砸在路面上溅起层层水花。钱小三缩着脖子一个人走在雨中,神色晦暗不明。
能不能过这一关,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前途,还关系到家人的安全。
毛齐五的威胁是不加掩饰的,如果完不成任务,就算是自己死了,他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家人
钱小三走后,裹着睡裙的向心影端着一碗汤药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她看着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毛齐五,问:
“他会去吗?”
“会吧。我说的那些话,换了你,你不去吗?”毛齐五没有睁开眼睛。
“哦,那你觉得姓张的会相信他的说辞吗?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怎么就偏偏喜欢和你作对呢?还有,戴局长究竟怎么想的?干嘛提他做副主任秘书?”
毛齐五没说话。
向心影理解丈夫此时的焦灼心情,在一旁以为宽慰的口吻说:“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把持住秘书处,给他找些麻烦,姓张的就蹦跶不了几天。”
“但愿如此,”毛齐去长吁口气,睁开眼睛才发现茶几上多了一碗药汤,里面躺着不少药材,狐疑地问:
“什么玩意?”
“中医开的新药方。”向心影神秘一笑,介绍起来,“这是淫羊藿,这是巴戟天、肉苁蓉、菟丝子、杜仲、鹿茸.”
毛齐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生气地说:“这么多药材搞在一起,没毒吧?”
向心影哑然失笑,嗔怪地说:“怎么会有毒呢?小翠老家的中医开的,好不容易求到的方子,据说很灵验!”
毛齐五哼了一声,自从上回老婆红杏出墙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后,军统局的人都在背后叫他“乌龟王八蛋”,这让他恼恨不已。
但偏偏想证明自己,就偏偏力不从心。
此刻老婆说到家里奇丑无比的佣人小翠,毛齐五不禁想到了一段往事。
当年他在崇德做秘书的时候,也曾偷偷去过妓院,但他发现能够引起他兴趣的,只有那些三十四十,经验丰富的老妓女。后来,一是担心影响自己的声誉和形象,另一方面,也担心染上脏病,便逐渐去得少了。
有一次他散步路过一个小巷,无意中撞见一个砍柴回来的寡妇。
这个女人身材高大健壮,面色红里透黑,皮肤粗糙,没有一点城里女人的娇柔温婉,偏偏她一笑,竟意外勾起了毛齐五的冲动。
于是好事成了之后,毛齐五就每月给她一点生活费,让她做自己的秘密姘头。
这个寡妇就是阿桃。
毛齐五在离开崇德的时候,将她秘密杀害了。
一想到阿桃,毛齐五不禁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想什么呢?还不趁热喝了?”
向心影柔如无骨的双手缓缓按在他的肩上,妩媚的脸庞由远及近,眼睛娇嗔幽怨,毛齐五突然感到浑身有股热烈激荡,产生了久违的冲动。
这种冲动,在老婆出轨之后,已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皱着眉头将碗里的药水一饮而尽,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老婆走进了卧室。
木床吱吱呀呀晃动了几分钟后,一声叹息。
有些倦怠的毛齐五半点困意都没有。
他轻轻地掀开凉被下了床,摸索着来到客厅,打开了一盏台灯,窗外夜色沉郁,雨越下越大。
“张义这会在干什么呢?”
毛齐五的眼睛里有一种深深的的疲惫。
深夜,尚未入睡的人,还有很多。
张义正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接收情报。
【今日情报已刷新】
【1、您今天见过戴春风,获得相关情报——戴春风已派“风车”秘密打入陈土木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部,详查“清君侧”计划.】
清君侧?
看到这条情报饶是以张义的城府,也不由大吃一惊,难道陈土木想兵谏不成?
他连忙凝神细看下去。原来,自39年伊始,随着抗战形势愈发严峻,果党上层弥漫着悲观、失败主义情绪,随着汪某人等亲日派头子公然叛逃投敌,这种情绪更是上升到了极点。
出于对抗战前途的忧虑,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部的一批青年军官认为中国之所以在抗日战事中一败涂地,主要是果党上层有一批贪官污吏,昏庸无能的官僚以及亲日降日的军政大员把委员长包围,使得委员长的英明决策始终不能贯彻。倘若要使中国得救,必须进行一次军事行动,把委员长身边的那些昏庸无能的人物清除掉,使真正抗日爱国和廉洁清明的精英人才进入领导层,辅佐委员长领导抗战和治理国家。
而陈土木就是这些青年军官理想中的人选。
这便是“清君侧”计划。
这些青年军官深知单靠他们的力量有限,不足以成大事。于是,他们一方面利用部分青年军官进入陆军大学深造的机会,暗中联络,进一步发展志同道合的的同志,以扩大力量;一方面积极与在华帮助军队训练的美国军官进行联系,寻求外力支持。
还是那句话“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这些青年军官以为自己的计划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已经被军统调查室的潜伏特务截获,送到了戴春风手上。
戴春风却是引而不发,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考量,悄然派“风车”打入了第六战区司令部。
原来如此,直到此刻张义才恍然明白为什么戴春风先前说起陈土木时一脸的高深莫测。
【2、您今天见过钱小三,获得相关情报】
第646章 演戏
【2、您今天见过钱小三,获得相关情报——钱小三今晚曾去过毛齐五家,试图以苦肉计瞒天过海。】
苦肉计?
张义冷笑一声。
【3、您今天见过毛齐五,获得相关情报——毛齐五与其侄毛钟新曾试图策反八路军办事处司机朱华,任务失败后,毛齐五令他做你的秘书。】
策反?毛钟新?
张义没想到毛钟新这个吃喝嫖赌无所不作的家伙这么快又蹦跶起来了,不是得了梅毒了吗,还没死?
秘书,以协助之名,行监视之实,这种伎俩都见惯不怪了,就不能玩点新花样出来?
张义正心里腹诽着,突然,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
他立刻拔出上了膛的手枪走出书房。
可没走几步,卧室的门也开了,披着外套的沈若竹探头出来,努力压制着心跳,问了一句:“谁啊?”
“回去,记住,不管一会有多大动静,都别出来!”
张义小声叮嘱了一句,向门口走去。
门开了,是钱小三。
“钱小三?出什么事了?”
张义看着面前浑身湿漉漉、眼神布满血丝,俨然一只蓬头垢面落汤鸡的钱小三,一脸意外。“先进来吧,怎么搞成这幅模样,下雨不知道打伞?”
钱小三还没来得及说话,张义已经上前一把拉着他走进了屋内。
雨依然在下着,而且更大了。
张义快步走在前面,钱小三拖着泡水的鞋狼狈地跟在后面。刚喊了句“处长,”张义倒是先不紧不慢地说话了:
“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吧?”
他轻松得让钱小三更心急了,好不容易做好的心里建设,经他这么一搅合,眨眼就乱了阵脚,满心只剩按捺不住的急切:
“处长,是猴子,他要杀我!”
张义愣住了:“猴子?他为什么要杀你?”
“他他怀疑我背叛了处长。”
张义一脸惊讶:“什么意思?”
“处座您还不知道?”钱小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切地说,“毛主任他一直怀疑您是.是那种人!”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显得讳莫如深。
张义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哦,怀疑就怀疑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把我和猴子抓起来了,严刑逼供,逼着我们告发您是红党!”钱小三急了,忘了自己应该压低声音说话。
张义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脸全然不知的表情:
“然后呢?”
“毛主任亲自提审,威逼利诱,逼着我交待处长的可疑之处”钱小三话未说完,就见张义额头上青筋暴起,血管突突地跳着。他死死咬着牙,一把抓起手枪,就向门口走去:
“毛齐五欺人太甚,这件事他要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和他不死不休!”
这下轮到钱小三愣住了,见张义的手已经抓到了门把手上,连忙冲上去拉住了他:
“处座,别冲动,那可是毛主任!”
张义眼珠子都红了,他咬着后槽牙:
“放手!敢动我的人,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钱小三仍旧死死地抱着张义,压低了声音说:“处座息怒,毛主任是以甄别的借口逮捕我们的,出师有名,您现在就这样找他算账,只会授人以柄,处长,想想您的前程”
张义拼命地挣脱他的束缚,猛地踹了一脚门:“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处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钱小三慌了,他实在是怕张义就这么明火执仗地杀到毛齐五家里去后不好收场,费劲力气才把张义从门口拖了回来。
一直拖到沙发上,他才松开手。
张义似乎并没有从刚才的暴怒中缓过来,他死死地盯着钱小三,愤恨地说: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钱小三也是又累又急,喘着大气说:
“处座,您能为属下做主,属下很感动。当时遭受不白之冤,属下也有杀人的心,可那毕竟是毛主任,代表着戴老板,要是动了他,属下在军统再无立锥之地,说不定还会连累处座!”他说着,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绝望。
“放心,这件事情我一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给自己一个交待的。”张义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情绪已经稍微平静了些,他一脸愧疚地说,“也是难为了你和猴子,跟着我受罪。”接着,话锋一转,“对了,你刚才说猴子怀疑你,这又是为何?”
闻言,钱小三突然回过神来,一下子站起来,扒掉了湿漉漉贴在身上的衣服,露出腹部胸口被大片烙铁和鞭子烫伤抽打后形成的丑陋创口,整片肌肤红里发黑,显然是新伤。他指着触目惊心的疤痕,像一头被刺激到的野兽,疯狂地吼叫道:
“处座,您看看,卑职历经酷刑,被严刑拷打,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可猴子他倒好,竟然莫名其妙地怀疑我,属下只觉得委屈,愤懑.”
“他怀疑你?他凭什么怀疑你?”
张义脸色一沉,找过一件外衣给钱小三披上,又拿毛巾让他擦头,然后尽量放缓语气说:
“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竭力安抚了钱小三的情绪后,张义坐到了他的对面,话题围绕着猴子展开,“聪明,勤快,不管学什么,一点就透。这都是猴子的优点。缺点嘛,也很明显,内向,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我都猜不透他。对了,按常理来说,你们应该是分开审讯的啊,你说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怀疑你呢?”张义慢条斯理地说着,眼见钱小三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故意视而不见,“他的目的何在呢?”
钱小三拿毛巾擦着雨水和汗,满脸郁闷:
“谁知道呢?他都没怀疑他,他反倒怀疑上我了。”
“这是为什么呢?”张义蹙起眉头,喃喃自语着,起身踱步到窗前,缓缓将窗户打开,似乎在借着入室的冷风来清醒头脑,稳定情绪。待他重新说话时,又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小三,据你观察,猴子的表现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钱小三愤愤地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异常,从他出院见到我开始,就变得神神叨叨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问他,他又不直接说,还说什么我心里清楚。我清楚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钱小三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对局座忠心耿耿。他要是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来,当着处座的面对峙,私下里拿枪逼着我算什么?”
说着,他长叹一声,眼睛里噙起委屈的泪水。
“都动枪了?”张义猛地转过身来盯着钱小三,“什么时候的事?”
“就半个小时前。”钱小三接着把今天发生在办公室和他家门口的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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