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转身便走。
陈迹低头看向王涣:“有人想杀你你想死还是想活?”
王涣闭着眼睛,浑身颤抖。
陈迹用冰冷的矛尖贴在王涣的脖颈上,吓得对方浑身一抖。
他平静道:“我知道你背后是王家人,也知道王家是陈家二房王氏的娘家,所以不必拿你的家世背景来吓唬我。如今有人动用弓弩,大家谁也无法脱身,我只问一句,你想死还是想活?”
王涣迟疑。
陈迹用矛尖避开其颈动脉割开一条口子,王涣当即喊道:“想活想活!”
陈迹低声说道:“将和记这些年的账簿交给我,我让你活。”
王涣面色一变:“这跟让我死了有什么区别?我把这些交给你,别说我,连我全家老小都活不了!”
陈迹笑了笑:“我也可以不要账簿,但你愿意不愿意用和记全部身家换一条活命?”
王涣咬咬牙:“银子可以给你,但账簿不行!”
陈迹单手揪着对方衣领,将其拎起:“让和记的把棍全都散了,不然再给你放点血。”
王涣赶忙高声呼喊道:“都散了都散了!”
和记把棍们闻言,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王涣骂骂咧咧道:“这群不讲义气的,让你们散,你们还真散啊,跑得比兔子都快!”
陈迹拎着他低头往八大胡同外走去:“银子藏在何处?”
王涣咬咬牙一狠心:“章家桥旁边的魏染胡同!”
陈迹看向齐斟酌:“你留在这里接应你姐夫,带你姐夫和张夏去魏染胡同。”
齐斟酌急声道:“师父你去哪?”
陈迹扯着王涣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其他人跟我走。”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一条条胡同,往正阳门大街走去,陈迹一言不发,其他人也不多问一句。
夜色下,众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见着一个馄饨摊,陈迹回头问身后同僚:“大家饿不饿?”
多豹等人相视一眼:“确实有点饿了。”
陈迹扯着王涣坐在馄饨摊的小木桌旁:“店家,煮点馄饨。”
店家打量他们这三十余人和手里的兵刃,战战兢兢道:“小店要收摊了。”
多豹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莫废话,赶紧煮馄饨来。”
店家赶忙将银子揣进怀里:“客官要吃几碗?”
陈迹笑了笑,一边搓着筷子一边说道:“把你档子里的馄饨全煮了,我们能吃得很。”
王涣此时已然回过神来,他坐在陈迹旁边也不敢跑,只低声催促道:“我已经将藏银子的地方告诉你了,为何还不放我走?求求你,赶紧放我走吧。”
陈迹不动声色的扯下脸上的灰布:“这大半夜的你怎么逃出京城?”
王涣急切道:“漕帮还有船停在崇南坊,此时走还来得及,再晚些,只怕就来不及了。”
“漕帮能送人出城?”陈迹好奇道:“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走脱吧,我奉劝你,落在朝廷手里总好过不明不白的被人沉进河里。安安心心的吃碗馄饨,与我等一起进大狱待着,大狱里说不准比大狱外安全。”
王涣怒道:“吃什么馄饨!你们不要命了?”
陈迹反问道:“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有什么不对?”
王涣喘着气:“魏染胡同里是陈家二房的银子,足足六万余两,你真以为自己能活着拿走这些银子?可别有命拿、没命花。”
店家端来刚煮好的馄饨,陈迹低头喝了口热汤,这才抬头笑道:“陈家这般小气?拿他们点银子花花都不行?”
王涣怒道:“你以为立棍是结束?立棍只是开始。从此刻起,拼的就不是把棍了,而是朝中的手腕,部堂们杀人的手段都不见血!”
陈迹嗯了一声,不再理会王涣,与羽林军一起低头吃起馄饨。大家一碗接一碗的吃,桌上的陶碗摞了人头那么高,直到吃得店家包好的馄饨全煮完,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京城夜里敢这么多人纵马疾驰的,只有五城兵马司……和解烦卫。
陈迹眯着眼看去,却见正阳门大街尽头,正有数十人策马而来,对方身披蟒袍,腰悬长刀。
来的不是五城兵马司。
是解烦卫。
王涣面露绝望:“完了,是解烦卫!”
当先一人扯着缰绳来到馄饨摊旁,低头打量着刚放下碗的陈迹:“怎么又是你?”
陈迹笑着起身:“怎么又是林大人?”
来者,解烦卫指挥使,林朝青。
林朝青的目光从陈迹等人身上扫过:“本座接到线报,说有人在外城动用弓弩,意图谋反。还有人说,此事与尔等有关,可有此事?”
陈迹指着王涣,认真说道:“动用弓弩的反贼就在此处,我等身为羽林军,自有京畿戍卫之责,已将其捉拿归案。”
王涣面色一变:“你放屁!”
林朝青看了看王涣,又看了看陈迹:“全部带回诏狱!”
多豹担忧的看向陈迹,而陈迹的目光则看向远处。
此时的正阳门大街上,这有一架张家的马车缓缓驶过,往魏染胡同去了。
陈迹转头安慰羽林军道:“别怕,清者自清,想来林大人会还我等一个清白。”
第332章 谁的人
咚咚咚。
林朝青敲响诏狱的铁门,羽林军们双手绳索捆缚在背后,被解烦卫押解着站在铁门外。
铁门上开了一扇小窗,狱卒从里面看出来,无视林朝青身上的蟒袍:“腰牌。”
林朝青从怀里取出腰牌举在小窗前,狱卒这才推开铁门,而后长短不一的敲响第二道铁门。
伴随着轰隆隆声响。
林朝青走下幽暗石阶,漫不经心道:“这诏狱,旁人一辈子难得来一次,一来就是一辈子。小陈大夫刚回京几天,便已经来第二次了。”
小陈大夫,久违的称呼,甚至让陈迹一时间有些恍惚。
身后的解烦卫推了他一下:“跟上!”
阴冷的风从甬道涌上来,陈迹跟在林朝青身后说道:“林大人,我也不想来这诏狱,只是刚好遇见这反贼,顺手拿下罢了。我们算是尽职尽责,王家才是首恶,理当伏诛。”
林朝青没信他这鬼话,面无表情的吩咐狱卒:“将他们隔开羁押,防止串供。事涉谋逆,若让他们有机会串供,尔等与谋逆同罪。另外,奉吴秀大人口谕,今日除我解烦卫以外,谁也不得来此诏狱,不准任何人求情。”
狱卒赶忙谦卑道:“遵命。”
林朝青回头看向羽林军,调侃道:“这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官贵子弟,上一次轻轻松松离开诏狱,这一次恐怕就没那么轻松了。”
说罢,他抬手指着陈迹与王涣:“将这两人押去琵琶厅,我要亲自审问。”
羽林军见陈迹要被带去刑讯,多豹愤怒道:“都说了谋逆与我等无关,为何要审问我们的人?弩箭不是我们的!”
多豹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解烦卫的控制,却无济于事。
林朝青饶有兴致道:“那你们说说弩箭是谁的?你们能供出来弩箭是谁的,拿出确凿证据,本座可以先不审你们。”
羽林军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弩箭到底是谁的。
林朝青挥挥手:“带走。”
解烦卫将一个个挣扎的羽林军推进囚室,又推着陈迹与王涣往诏狱深处走去。
一直走到尽头,进了一间空旷的屋子,迎面便是一股血腥味,连脚下砖缝里都是干涸多年的血垢。
刚进门,便看见对面竖着一个木架,用以捆绑固定囚犯。
架子旁放着一只炉子,炉子上搁着几只烧红的烙铁。
琵琶厅墙壁上,挂满了刀具、刑具。
林朝青指着烧红的烙铁:“这便是我诏狱里有名的红绣鞋了,待会儿给两位试试。”
一名解烦卫低声问道:“大人,先审哪个?”
林朝青目光在陈迹与王涣之间逡巡,一低头,竟发现王涣脚下的那块地已经湿了:“先审这个胖子吧给他穿双红绣鞋。”
王涣瞬间瘫软在地:“我什么都说,诸位大人别审我了,我只是个小人物,您问什么我都说。”
可林朝青充耳不闻。
他来到一张八仙桌旁坐下,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陈迹:“坐吧。”
陈迹被人解开绳索,揉着手腕坐下:“林大人,谋逆一事与我等没关系,真要说起来,我等羽林军还有平叛之功。”
林朝青也不废话,拎起桌上的白瓷壶,给陈迹倒了一杯茶。
他将茶杯缓缓推到陈迹面前:“喝茶。”
陈迹拈起茶杯转头看去,只见王涣被人剥净了衣裳,吊在木架子上。
解烦卫什么都没问起手便是两块烙铁印在其脚底板上,原来这就是穿双红绣鞋的意思。
王涣正喊着:“我招啊!我全都招……”
话没说完,晕了过去。
解烦卫解下腰间长刀挂在墙上,转身拎起一桶冷水,泼在王涣白花花的身子上。
王涣复又醒转过来哭喊道:“我都说了我要招啊!”
林朝青并不理会,只笑着问道:“小陈大夫可知这里为何叫琵琶厅?”
陈迹摇头:“不知。”
林朝青指着王涣说道:“将犯人绑在架子上露出肋骨,而后用铁钩在肋骨上反复刮弹,因动作形似弹奏琵琶而得名。受刑者骨肉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迹平静道:“想来这王涣早就在司礼监挂了号的,所以不用审也知道他的底细。林大人费尽心思想用他吓破我的胆,难不成真以为我参与谋逆,想把我的嘴巴撬开?”
林朝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与你打过交道,知道你是个不肯束手就擒的棘手人物,所以多花点心思也是应该的。进我诏狱者,本就没有囫囵着出去的,所以小陈大夫还是趁早死了心,有什么就说什么。”
陈迹好奇道:“弩箭的事?”
“其他的事。”林朝青手指敲击着桌案:“弓弩手也许是陈家人,也许是王家人,也许是太子,也许是福王,但已死无对证,只能把王家推出去了事。所以,我们不如说说其他的事。”
陈迹不动声色道:“既然不是弩箭的事,那林大人希望我说什么?”
林朝青微笑道:“你先前给皎兔、云羊卖命,上次又是金猪把你捞出去的,想来你也知道许多十二生肖的秘密。吴秀大人有令,这次你们羽林军闯下弥天大祸,若你肯拉一个生肖下水,他可以出面保你不死。”
陈迹恍然,难怪解烦卫抢着出面处理此事,而不是五城兵马司。
他疑惑:“只是保我不死吗?”
此时,一名解烦卫匆匆赶来,递上一折宣纸。
林朝青扫了一眼,推到陈迹面前:“这是御前抄录来的,有堂官连夜参羽林军持械私斗,擅调官军,按我大宁律……取大宁律来。”
解烦卫从隔壁搬来大宁律法,找到第十四卷《兵律》,第一条便是擅调官军,杖一百,徒三千里。
还没等他说话,又有一名解烦卫送来一叠宣纸,林朝青展开其中一张念叨着:“兵部郎中参羽林军擅离职守私藏军械,杖一百,徒三千里。”
“礼部侍郎参羽林军意图谋反,这个不用看大宁律也知道,死罪……”
林朝青手上的还没念完,又有解烦卫送来一叠宣纸,都是从御前抄录而来的奏折。
他拿着厚厚一叠宣纸在手上拍了拍:“小陈大夫,这么多人连夜参你,若不是已过子时,只怕现在午门外已等着几十位堂官准备置你于死地。吴秀大人能保你活着便已很好了,杖责与流放都是免不掉的。只要你供出任何一个生肖,便能活。”
陈迹好奇道:“那两支弩箭,不会是你们解烦卫射的吧?”
林朝青笑了起来:“我解烦卫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小陈大夫,京城便是如此,平日里大家都在踏踏实实应卯,避免犯错。一旦谁家出了事,所有人都会动起来,思索能从此事中得到什么。”
陈迹摇摇头:“林大人,我无意卷入司礼监内斗。”
林朝青站起身来,示意解烦卫将王涣放下来,为陈迹腾出地方:“既然好好说没有用,那便只能用刑了。”
解烦卫将瘫软的王涣丢在一旁,架着陈迹往木架子走去。
林朝青平静道:“小陈大夫或许刚回京城,所以不知轻重,犯下弥天大错竟还有心情去吃馄饨,那只怕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吃到馄饨了……”
说到此处,林朝青觉得有些不对。
他低头思索片刻:“奇怪,你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那你为何还大摇大摆的坐在路边吃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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