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摄影师手札 第1011章

  掏出指北针看了看方向,卫燃用细绳子和缴获来的其中一支冲锋枪做了个绊发的陷阱,随后翻身上马,朝着头顶打出了一发显眼的蓝色信号弹。

  抬头看着这发信号弹飞上夜空的最高点,他这才轻轻磕了磕马肚子,继续朝着正东方向前进着。

  与此同时,相隔能有三四公里远的密林中,弗拉斯和达维德看了眼身后方向那颗突兀升起的信号弹,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杵着一根木棍,咬着牙再次迈开了步子。

  同样注意到这发信号弹的,还有进入森林的德国人,只不过这次,他们却学乖了许多,并没有贸然的追上来。

  卫燃可不知道敌人的打算,他现在仍在往东走着,只不过,睡眠不足和愈演愈烈的高烧,却让他愈发的难受,甚至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就在卫燃险些趴在马背上睡着的时候,头顶却再次传来了飞机的轰鸣。

  这低沉的动静立刻让卫燃精神起来,拔出腰间的信号枪对准了头顶。

  “也不知道能不能叫来空投...”

  在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中,在夜空中那架飞机飞过头顶的时候,随着“砰!”的一声枪响,最后一发绿色的信号弹拉着长长的尾焰直挺挺的飞上了夜空。

  再次收起信号枪,卫燃却翻身下马,取出仅剩一发子弹的反坦克枪,艰难的将沉重的枪身架在了一颗松树的枝杈上,瞄准了夜空耐心的等待着。

  用这仅剩的一发子弹能不能打下来一架飞机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是很明显,那架在夜色中巡逻森林,寻找游击队营地进行轰炸袭扰的飞机注意到了那颗显眼的信号弹,并且立刻兜着圈子盘旋过来并且降低了高度。

  “步枪都能把飞机打下来,反坦克枪应该也可以吧...”

  卫燃暗暗念叨了一句,将眼睛贴在了瞄准镜的后面。

  借着瞄准镜以及星空为背景,他倒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有着独特中空轮廓的飞机是一架FW189侦察机。

  眼瞅着那架飞机在一番盘旋之后终于将机头对准了自己的时候,他立刻瞄准了机头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轰!”

  这一枪过后,要不是他及时的收起了反坦克枪,几乎要被斜着往下的后坐力和反坦克枪本身的重量给戳进泥土里了,甚至即便他收起了反坦克枪,还是不由的摔了个屁墩儿。

  但他也清楚的看到,夜空里那架盘旋的飞机座舱中间的位置闪过了一团火花,随后这架飞机也开始慌乱的做起了规避动作并且在片刻后进行了拉升。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卫燃无奈的嘀咕了一句,没敢继续傻等着看热闹,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原地。

  前后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那架飞机又兜着圈子跑了回来,并且立刻投下了两颗炸弹,并且用机枪开始进行扫射。

  那架飞机对着刚刚升起信号弹的区域狂轰乱炸疯狂扫射洗地的功夫,卫燃却已经趴在马背上和危险区彻底拉开了距离,借着林木和夜色的掩护继续往东跑着。

  他相信,经过刚刚他的折腾,恐怕着森林里半数的敌人都会被他吸引过来。

  而他现在的麻烦,便是怎样在自身状况撑不住之前,想办法让自己也逃出包围圈。

  现如今反坦克枪的高速穿甲弹没了,信号弹也消耗干净,仅凭缴获的一支毛瑟步枪一支冲锋枪,实在是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可即便如此,他在决定往北去追弗拉斯二人之前,却还是将那支步枪绑在了一颗树上,并且将一根柔韧的枝条压弯和扳机绑在了一起,并且额外用一根绳子将这充满弹性的枝条拴在了树干上。

  最后给绷劲的绳子上绑了两颗香烟并且点燃算是完成了这延迟开火射击的最后一步,卫燃也终于骑着马开始往东北方向前进。

  不知什么时候,或是困意来袭,又或是高烧导致的昏厥,他最终趴在了马背上,任由那匹军马带着他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什么时候,那匹早已走累的军马停下了脚步,站在一颗野生的海棠树下,仰着脖子啃食着那些并不算大的果子,同时却也因为这仰头的动作,让原本几乎抱着马脖子的卫燃身体一滑,摔向了一侧,不清不重的撞在了那颗海棠树的树杈上,随后又被马镫别住了一只脚。

  剧痛之下,卫燃也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而他数次试图单腿站起来解开马镫的动作,也让那匹马不耐烦的抖了抖身子。

  万幸,也正是借着它的抖动,全身无力的卫燃也终于挣脱了马镫。

  摸了摸肩膀已经溢出血的伤口,卫燃在两次试图站起来无果之后,索性一点点的挪到了那颗海棠树的下面,靠着树干坐下来,伸手捡起一颗熟透了的果子咬了一口。

  酸甜爽脆的口感,也让他精神多少提振了一些,可那匹军马却并没有被吸引过来,它仍在抬着头,啃食着尚在枝头挂着的新鲜果子。

  “也不知道算不算逃出来了...”

  卫燃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摸索着找出烟盒,将里面最后一支烟抽出来叼在了嘴里,尝试了数次,这才打燃了打火机将其点燃。

  “你们可一定要逃出去,不然我可算是白忙活了。”卫燃继续神神叨叨的用母语念叨着,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

  然而,恰在此时,他却听到了兴奋的犬吠声,随后便看到远处的森林里似乎走出了几道身影。

  “噗通!”

  卫燃都还没取出转轮手枪进行反击,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侧歪者身体摔倒在了金黄柔软的落叶上。

第1294章 再见

  “哗!”

  当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之后,昏迷中的卫燃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不等他看清周围的情况,一个低沉的声音便用俄语问道,“你的同伴在哪?你们的营地在哪?”

  “同伴?”

  卫燃晃了晃头看向周围,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颗也就大腿粗的树干上。

  在视线可及的周围,离着最近的是个穿着没有军衔的德军制服,手里捏着个烟斗,看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而在他身后稍远点,不但搭着几顶帐篷,而且还有些骡马和一辆冒着热气儿的德军餐车,那餐车的周围,还有些穿着德军制服的士兵正拿着饭盒排着队等着打饭。

  身侧不远紧挨着的另一棵树的树杈上,还倒吊了满身鞭痕的多费罗老爹。

  “你的同伴在哪?你们的营地在哪?”身前那个保持着斯拉夫蹲姿势的男人用俄语问道。

  要是会德语就好了...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把我救回来的?”

  “是我在问你”这个拿着烟斗的男人说话间已经拿起了手边放着的一条马鞭。

  “给我来一支烟吧”卫燃有气无力的问道,“我不想死,我会带你们找到营地的。”

  闻言,正前方的男人立刻眼前一亮,赶忙放下了刚刚拾起来的马鞭,从兜里摸出一包德国生产的R6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塞进了卫燃的嘴里,随后又摸出一包火柴帮他点燃。

  “你叫什么名字?属于哪支游击队?”这男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也想用我知道的情报换些功劳”

  卫燃吧嗒了一口香烟,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多费罗老爹,“我认识他,他还活着吗?”

  “那个老东西连他的名字都不肯说”给卫燃点烟的男人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哼了一声。

  “他叫萨沙”

  卫燃用力嘬了一口烟,强打着精神随口胡诌道,“他只是个钉蹄师罢了,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你在套我的话?”这烟斗男人警惕的问道。

  “呵!”

  卫燃扭了扭身体,嘲讽的说道,“朋友,我都被绑住了,而且你的名字是什么重要的秘密吗?我总得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吧?还有,我叫卡尔普,你可以用卡尔普来称呼我。”

  “舍甫琴科”这烟斗男人答道。

  “乌可烂人?”卫燃追问道。

  “基辅人”舍普琴科答道。

  “我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卫燃感叹了一句,随后再次嘬了口烟,赶在对方开口之前说道,“我愿意把游击队的营地在地图上标出来,我是个通讯兵,但是舍甫琴科,我可不打算把功劳分享给你,所以去给我找医生和你的长官过来吧。”

  “这里只有我一个能用德语交流”舍甫琴科眯缝着眼睛提醒道。

  “这里也只有我愿意把游击队的营地位置标出来”

  卫燃再次用力嘬了一口烟,靠着树干答道,“我只是想活下来罢了,所以你最好把医生一起叫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也“噗!”的一声将烟屁股吐向了多费罗的方向。

  稍作犹豫,舍普琴科最终站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一顶帐篷。

  “你想做叛徒吗?”不远处被倒吊起来的多费罗老爹虚弱的问道。

  “你是怎么被抓的?”卫燃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我的骡子被他们打中了”多费罗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没了骡子,我又能跑多远呢?”

  “看来我们活不下来了”卫燃靠着树干坦然的说道。

  “死都已经是一种奢望了”多费罗老爹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只不过那轻松的语气却和话里的内容有些自相矛盾。

  “我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仍在观察着周围的卫燃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回应了一声,两人也先后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舍甫琴科带着两个德军士兵走了过来,帮着卫燃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搀扶着他走进了相隔不远的一顶帐篷。

  这帐篷里倒也简单,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和一个正在燃烧的铸铁炉子占据了主要的位置,那张桌子上,还铺着一张地图,摆着一盏煤油灯。

  而在正对着大门的一张椅子上,便坐着一个身穿德军制服,留着标准的普鲁士榛子头,一侧脸颊残存着荣誉伤疤的男人。

  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对方的上尉军衔,卫燃任由那俩士兵将他搀扶到了一把椅子上。

  “舍甫琴科,那是德国咖啡吗?能不能给我倒一杯?”卫燃指着不远处那个铸铁炉子上冒着热气儿的咖啡壶问道。

  坐在对面的那个德军上尉在舍甫琴科开口之前便摆了摆手,亲自从边角位置的一个木头箱子里取出个咖啡杯,亲自给卫燃倒了一杯咖啡,又往里面丢了两颗方糖,随后才不紧不慢的说了些什么。

  这德语卫燃虽然暂时听不懂,但那个舍甫琴科却立刻跑了出去,而且没多久便请来了一名军医,顺便还给卫燃拿来了一件呢子大衣。

  “够本了”卫燃喃喃自语的用母语念叨了一句。

  “你说什么?”舍甫琴科下意识的反问道。

  “我说,够本了。”卫燃说这话的时候,还用左手指了指桌子上铺着的地图。

  他这充满指向性的动作,也不出意外的让对面的那名上尉以及舍甫琴科都看向了桌子上的地图,和地图上压着的那只手。

  然后,他们便看到,那只手像是会变魔术一样,突兀的出现了一支纳甘转轮手枪!

  “砰!”

  坐在椅子上的卫燃根本就没起身,便扣动扳机,用第一发子弹击中了那名上尉的胸口。

  几乎就在扳机回弹的同时,他也用尽力气,一脚狠狠的踹向了身旁那名军医的膝盖一侧。

  “咔!砰!”

  轻微的骨裂声和紧随其后的第二枪同时响起,这名军医的胸口也跟着中了一枪,与此同时,卫燃也借着刚刚踹出去的那一脚往椅子一侧摔倒,同时将手枪的枪口对准了原本站在身后的,那两名背着毛瑟步枪的士兵。

  此时,这俩士兵一个下意识的想按住卫燃却因为他提前倒地扑了空,而另一个,却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竟然摘下了步枪,正慌里慌张的试图拉开枪栓往弹膛里顶子弹呢。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解决了这俩卫兵,卫燃却根本没管连滚带爬跑出去的舍甫琴科,反而打着滚爬过了桌子,接着又一把掀开帐篷底部的缝隙。

  “老爹!再见!”

  卫燃大喊了一声,并在对方回应的那句畅快的“再见”中,朝着他扣动了扳机!

  “砰!”第五声枪响的同时,卫燃的视野中,也涌出了浓郁的白光。

  可不等白光消散,他便听到了口琴吹奏出的欢快音乐以及随着音乐合唱的一首搭枪卡。

  努力眨巴着眼睛,当他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堆篝火的边上。

  这堆并不算大的篝火驱散了吃人的夜色和比之前更冷的寒意,也让他得以看清,正在吹口琴的是个他之前没见过,但却穿着苏联女兵制服的年轻姑娘,唱歌的,却是弗拉斯和达维德以及另外几个他没见过的人。

  低头看看自己,装扮和之前区别不是太大,仅仅只是斗篷下多了一套棉衣,腰间多了个能容纳三排总计18发各色德军信号弹的帆布弹药盒罢了。

  除了这点的变化,他的腰带上仍旧别着那支德国人生产的信号枪,手边仍旧放着一支MP40冲锋枪,甚至在他身后不远的一颗白桦树下,都站着那匹军马——它的屁股后面,还拖拽着一个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爬犁。

  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右边肩膀,万幸,右手还有知觉,只是之前受伤的位置仍旧一碰就疼,显然还没有彻底愈合呢。

  他这边刚刚确定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弗拉斯和那些他之前不认识的人也刚好唱完了那首搭枪卡。

  “维克多,我们出发吧?”

  弗拉斯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个他之前没见过的女兵也将那把本就属于卫燃的布鲁斯口琴递了过来。

  “那就出发吧”卫燃接过口琴的同时应了一声。

  话音未落,周围那些松树下面,便站起来一个又一个各式打扮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有的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有的却已经年过半百花白了双鬓。

  他们有的穿着苏联红军的制服,有的穿着粗布的衣服,也有的还背着各种样式,但却都印着红十字的药箱。

  根本没有任何的命令,这些人也并没有集合,反而尽可能的分散开来,从森林各处牵出来一匹匹的骡马拖拽着的爬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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