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摄影师手札 第705章

  “轰!轰!轰!”

  几乎就在他回到甲板上不久,仅剩的54号主炮也在爆炸中彻底安静下来,这条勇敢的驱逐舰,也从船头位置开始了倾斜,但此时,船上的水兵们已经没有可以还击的武器了。

  终于,伴随着一声哨响,远处埃文斯舰长嘶哑着嗓子下达的了弃船的命令,周围那些活着的水兵们,也在咒骂中以最快的速度放下了救生筏和交通艇,那些受伤的水兵们,也在大家的帮助下,遵循着海军的传统享受到了登上救生筏的绝对优先权。

  在有条不紊的忙碌中,一艘艘的救生筏被抛到了海面上,那些伤员也在众人的帮助下,安全的爬上了救生筏。

  很快,一条足够承载25名成员的交通艇也被放了下去,更多的水兵们也开始离开这条完成战斗任务的驱逐舰。

  然而,随着船身愈发的倾斜,位于前烟囱一侧的另一条交通艇却因为角度问题卡在了吊架上,几个水兵正在忙着想办法将那条交通艇放下去。

  舰艉甲板上,此时也只剩下了正副舰长、一位长相颇为帅气,仅仅只是受了轻伤的炮术长,以及一直举着相机的卫燃。

  稍远的海面上,一艘挂着肉丸旗的鬼子军舰也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抵近观察着这艘即将沉没的军舰。

  “医疗兵,你怎么还不下去?”刚刚一直在盯着舰桥上的战斗旗的埃文斯扭头看向了卫燃。

  “伤员拥有登上救生筏的绝对优先权”

  卫燃说话间指了指对方的匆匆包扎过的左手,“我是个医疗兵,所以你要么现在登上救生筏,要么让我帮你把手上的伤口好好处理一下。”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埃文斯舰长露出个温和的笑容,随后看向了那位帅气的炮术长,“哈根,你先下去带领大家离远点吧。斯特林上尉,我们最后下去吧?”

  “是!”

  副舰长和那位欲言又止的炮术长挺直胸膛,大喊着回应了一声,后者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埃文斯舰长,转身跑向了不远处仍在试图放下交通艇的水手,招呼着他们顺着垂入海面的绳梯网离开了这条驱逐舰。

  与此同时,卫燃也打开了医疗包,但还没等他把所剩不多的药品拿出来,那位副舰长却大声问道,“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维克多!”卫燃大声回应了对方的询问。

  “帮我们再拍一张合影吧!”

  副舰长斯特林上尉说话间走到了严重倾斜的甲板边缘,和埃文斯舰长一起,朝着海面上的救生筏,朝着那些伤员,朝着那条抵近观察敌舰,最后行了一记军礼。

  而在他们侧后方,卫燃也在叹息中朝着他们按下了快门。

  “士兵,你该离开了。”

  埃文斯舰长说完,和他的副舰长一起,沿着倾斜的甲板走向了几乎快要沉入水面的舰桥方向。

  “大酋长!”卫燃大声喊出了对方的绰号。

  “怎么了?”埃文斯舰长带着笑意回应道。

  “你的印第安斧头呢?!”卫燃抓住甲板边缘的扶手扯着嗓子问道。

  “我现在就要去找它!”

  埃文斯朝着卫燃挥了挥没有受伤的右手,随后便被仍在冒着浓烟的炮塔挡住了身影。

  恰在此时,这条驱逐舰发出一阵让人胆颤心惊的嘎吱吱的噪音,舰艉也陡然往上一抬,接着开始了侧翻。

  相机!

  卫燃心头一慌,手脚并用的盘住甲板边缘的扶手,随后取出相机包将早已完成今日任务的相机塞进去,随后立刻将其收回了金属本子。

  艰难的翻过扶手,卫燃看了眼飘荡着油花的海面,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沉重的防弹服丢了下去。不等防弹衣落地,他便抱着装有篮球的防毒面具包跳了下去!

  “噗通!”

  沉重的防弹衣先一步在海面上砸出了白色的浪花,反而,还没等卫燃触及海面,远处那艘抵近观察的敌舰却再次开火了!

  在隆隆的炮声中,约翰斯顿号驱逐舰艏部和中部吃水线的位置相继炸开一个个巨大的破口,汹涌的海水也顺着破口涌入了船舱。而卫燃,也在同一时间跳进了大海。

  “哗啦!”

  得益于那颗装在包里的篮球提供的浮力,卫燃总算重新冒出海面,看到远处那条驶离的敌舰,看到了那些奋力划着救生筏努力远离正在下沉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水手们。

  然而,他却因为鬼子那条军舰打来的火炮而被忽视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

  最后回头看了眼仍在缓缓下沉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卫燃再也顾不得别的,抱着装在包里的篮球,借着那点可怜的浮力,努力的远离着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以免自己被吞噬进深不见底的大海。

  至于什么舰长,什么印第安斧子,相比之下,他现在只想活下来!

  此时,萨马岛外的海面上,阴云为已经结束的海战拉上了帷幕。泛着油花的海面在雨滴的敲击下逐渐破碎,进而化作了翻涌的海浪。

  尚未消散的烟团中,在一艘日军驱逐舰远远的注视下,约翰斯顿号逐渐被深蓝的大海吞噬。在它的周围,那些救生筏上的幸存者们在雨幕中用包括钢盔在内的所有东西奋力的划着水,试图尽可能的远离身后的漩涡。

  比这些救生筏距离约翰斯顿号更近一些的卫燃,此时却已经丢掉了钢盔,同时也在忏悔着自己的贪婪。

  如果他没有给那三个油桶灌满可以果腹的热可可和淡水,凭借三个油桶外加他提前装在挎包里的篮球提供的浮力,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海浪吞没。

  但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却只有个球!

  早知道当初就先上救生筏了,谁能想到两位舰长真就打算给约翰斯顿号陪葬呢!

  卫燃一边骂骂咧咧的嘟囔着,一边取出重力刀割断了一个根本没剩下什么药品的医疗包背带,毫无留恋的将其扯掉之后,任由它被掺杂了燃油的海浪推着瞟向了身后。

  收起重力刀,他将装有篮球的防毒面具包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又将另一个医疗包里那个装有烟丝的罐头瓶取出来,用纱布牢牢的捆住瓶口,随后按进水里,将其系斜着系在左边的腋下。

  在获得了这聊胜于无的一点点浮力之后,他却根本不敢停下,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脱掉鞋子塞进了装有篮球的面具包,随后又取下腰间的水壶倒掉了里面根本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可乐。如法炮制般用皮带将其系在了右手边的腋下。

  这还没完,紧接着他又脱掉了裤子,将其翻了个面之后,让其吸满了海面上漂浮的燃油,随后先用一只袜子系死了两条裤腿,接着凭借在在红旗林场被橡皮子弹追着屁股在泳池里扑腾出来的技术,猛的踩水让上半身断案的浮出水面,同时用力抖动手里的裤腰,等到被冰凉的空气吹胀,立刻用另一只袜子将其牢牢的绑住。

  将两条被空气填充起来的裤腿绕过脖子,并且用背包带系上,卫燃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身后仅剩个舰艉还在水面之上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接着便是似乎永无尽头的踩水,尽可能的拉开两者之间的距离。

  得益于凭空制造的浮力,他虽然始终没能拉开与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之间的距离,但却也没有缩短两者间的距离,也就更没有被沉船时产生的吸力拖进冰冷的海底。

  还没等他考虑好要不要从金属本子里取出相机包,进而取出里面的手枪,并且通过枪声吸引那些救生筏的注意力,一个也就一米高的海浪却从侧面推过来,裹挟着身上挂满了各种零碎的卫燃,像浴缸里的小鸭子似的飘向了更远的方向。

  越发浓密的雨幕中,他只来得及隐约看到越来越远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的另一侧似乎飘过了什么东西。紧跟着,他便被下一个海浪按到了海面之下。

  当他靠着抱在胸前的篮球再次浮上海面的时候,又一个浪头却已经打了过来,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是急忙换了一口气,接着便再次被按了下去。

  如此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一次次被按进水里又一次次借着自己制造的浮力努力冒出头来。

  卫燃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少次准备放弃,更不记得他呛了多少口水。但他却知道,那些救生筏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那艘抵近观察沉船的鬼子驱逐舰也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到最后,他都已经没办法在雨幕中看到对方的轮廓。

  先活下来,要先活下来。

  卫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将手伸出水面,取出飞返表以及和它固定在一起的英军指北针。

  当他努力两个浪头之间让指北针里面的水平仪气泡保持正中的时候,那枚原本左右晃动的指针,也帮他指明了南北方向。

  西边是陆地!

  卫燃收起了指北针和飞返表,打定了主意,努力让自己的直线一直对准正西的方向,尽量调整着身体,让后背对准了不断推过来的海浪,同时将双腿蜷缩起来。

  接着,他又解开一条裤腿,努力将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吹进去,努力保持着裤腿鼓胀的状态。

  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在他一次次的给裤腿吹气,一次次的坚持之下,他总算看到了一个漂浮物,那是一个保温桶,一个扣死了盖子,分明是用来装热可可的保温桶!

  “你大爷...”

  卫燃抽了抽嘴角,舒展开身体,手划脚踩的对抗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海浪,努力拉近着和那个保温桶之间的距离。

  万幸,在十多分钟的努力之后,他终于还是抱住了这个足以救命的保温桶!

  根本没敢打开扣死的盖子,卫燃只是努力让盖子保持朝上的角度,随后又伸手检查了一番保温下面的水龙头确认没有打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紧跟着,他却冒出了一股子邪火,这忙忙碌碌几个小时,斧子没看到,帆布吊床没看到,想找的人要么特么认错了,要么跟着殉船了。甚至,他连那个水手哨都特么没看见!

  这回怕不是要把命丢在这儿吧?

  抱着保温桶根本不敢撒手的卫燃忧心忡忡的嘀咕了一句,同时也暗暗期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转机。

第990章 海面上的偶遇

  不断翻涌着波浪的海面上,全身沾满了燃油的卫燃用裤子和腰带穿过保温桶两边的提手,将其背在了身后。有了这充沛的浮力,他也终于不用担心会失去体力沉入海底。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想方设法熬过这场暴雨,离开这片仍旧弥漫着硝烟味道的云雨区。

  在倾盆的暴雨中,随波逐流的卫燃先给双脚穿上沾满油污的袜子,接着从装有篮球的防毒面具包夹层里摸出了两个从急救包里挑出来的套套,略显费力的将其套在了双脚的袜子外面。

  这么做自然不能防水,但却能达到和湿式潜水服类似的保温效果——即便只是让双脚稍微暖和一些。

  他这边一点点的利用手头能找到的东西改善条件的时候,远处却飘来了两个姿势诡异的人。

  或许说他们是人有点儿晚了,最起码卫燃可没见过哪个人能以倒栽葱的姿势在水里飘着的。

  这一次,根本没让他费力游动,海浪便推着那两个人凑到了近前。

  这第一个人穿的像个天线宝宝差不多,他的腰间裹着一圈厚实的棉被,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棉被裹的太低导致入水之后中心太高发生了侧翻,此时这个人完全以头在水面之下,膝盖以下的小腿暴露于海面之上的憋屈姿势扮演着一动不动的海面漂浮物。

  再看另一个,他的身上倒是没裹着棉被,但他却同样将脸埋在水下,以近乎趴着的姿势飘着,而他的一只手,还卡在另一个人身上那层棉被的系绳缝隙里。

  根本不用询问,卫燃就知道,这俩倒霉鬼其实都是被那款黄色的B4救生衣给害死的。

  尤其后面这位,他被害死的姿势也是格外的标准。

  而之所以穿着救生衣还能被淹死,本质原因是这款救生衣的设计缺陷,只不过,救生衣的生产厂家却将其归功于——落水姿势不对。

  嗯,对,我淹死是因为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和你们厂家没关系。

  至于那个裹着棉被的水兵吗,他也是被那救生衣害死的,因为他预感到了自己可能没办法以正确的方式打开那款救生衣,与其赌一把技术,倒不如用更安全的方式——裹着棉被跳水。

  毕竟,这蓬松的被子能提供的浮力可远比救生衣大,而且也轻易不会把自己淹死——除非像他这样,为了方便活动,把被子裹的太低。

  卫燃可不在乎那位使用救生衣的溺水者到底是想救这位裹着被子的同伴,还是单纯想把对方的被子解下来留给自己用。

  反正这俩眼看都凉透了,这些东西他们大概是用不上了。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帮对方调整一下入水的姿势罢了。

  先在那位胆大包天敢穿着救生衣的尸体身上一番摸索,卫燃顺利的解下对方的水壶、急救包和腰带,先将水壶清空拧紧,随后用腰带其和单兵急救包串起来斜着绑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继续在他身上摸了摸,见没有什么用的上的东西,他这才取下了对方脖子上的救生衣,将其穿在了自己胸口的腰带上,顺便任由那具尸体缓缓沉入了海底。

  胸前后背挂满了漂浮物的卫燃在一番调整之后,他这才将另一具尸体艰难的翻了一个面,随后一点点的用装有篮球的防毒面具包背带套住对方仍在水下的脖子,一边收紧背带,一边让对方沉入水下的部分借助篮球和自己的拖拽浮出了水面。

  看看对方下巴处略显发白的弹孔,再看看对方仍旧保持着开枪姿势的右手。卫燃暗暗叹了口气,在一番摸索之后,先从对方的腰间取下了两个水壶,接着又从他的手腕上取下了一块仍在走动的A11腕表。

  已经快十一点了...卫燃扫了眼时间,随后用它替换了手腕上那块表盘碎裂的腕表。

  同样抽走了对方的腰带,卫燃接着又取出重力刀割断了绑缚棉被的绳子,摘走了装有篮球的面具包,这具失去浮力的尸体也漂入了海底。

  直到对方被海浪吞没,卫燃这才拧开最新获得的一个水壶,让他意外的是,这里面装的竟然是可乐。根本不等浓郁的气泡全部涌出来,他便立刻凑到嘴边灌了老大一口。

  拧紧盖子将这水壶穿在来自同一具尸体的腰带上,卫燃又打开了另一个水壶,这个水壶里装的仍然是可乐,只不过却只剩下了多半壶而已。

  费力的扭头看看身后背着的保温桶,再仰头看看倾盆而下的暴雨,卫燃内心的挫败感却越来越大。

  可乐有了,热可可有了,淡水也有了,他要早知道这些东西都能自己送上门来,当初又何必费那个劲自己去偷呢?

  骂骂咧咧的将胸口另外两个清空的水壶也穿在了这条腰带上,卫燃将其绑在了自己的胸口并且仔细的调整了位置。

  接下来又用第一具尸体的腰带替换了充当保温桶背带的裤子。他这才将一直用纱布绑在腋下的,那个装满了烟草的罐头瓶取下来,先给它套了一层的套套,然后和装有篮球的面具包乃至从第一具尸体身上找到的单兵急救包以及救生衣全都塞进了裤子里。

  等这一切忙活完,他放心的将双手搭在这自制的漂浮物上,眯缝着眼睛看着手腕上不断走动的表针,蜷缩着双腿咬牙对抗着下一个敌人——海水和降雨带来的低温。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当时间眼瞅着来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这场暴雨终于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当夕阳驱散阴云,将海面上染成刺目的金色时,翻滚的海浪也渐渐平息,早已经冻的瑟瑟发抖的卫燃也收起了几乎几乎已经与水温相同的英军P44水壶。

  在离开约翰斯顿号驱逐舰之前,他曾给这水壶灌满了滚烫的热油。这个无意中造就的暖手宝可谓帮了他大忙,如果没有这点暖意,他恐怕就要被冻死了。

  活动了一番冰凉麻木的双手,卫燃环顾四周,却发现极远处似乎飘着什么一闪一闪的东西。

  犹豫片刻,他最终还是逆着夕阳,轻轻的踩着水一点点的游了过去。

  渐渐的,随着和对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个人!是个套着游泳圈的人!或者说,是个活人!是个一直在挥舞着一个反光物件的活人!

  “嗨——!”

  卫燃拉着长音朝着对方大喊着,卖力的挥舞着酸疼的双手。

  不知道是他的目标太大,还是他背着的保温桶目标太大,仅仅只是一嗓子,对面那人便同样朝着他大喊大叫起来,紧跟着,那人甚至举起右手,对准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着清脆的枪声,两方人像是听到了发令枪的信号一般,玩了命的划动臂膀踩踏双脚,朝着对方卖力的游了过去。

  很快,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卫燃也看到了一个同样戴着防火头罩,上半身穿着蓝色杂役服,但脸上却还额外戴着一个防毒面具的人。

  只不过,那支与面具下巴相连的波纹管末端却并没有链接滤毒罐,反而仅仅只是套着一只白色的袜子,并用一根似乎是拖把杆的木棍举到了高出头顶至少一米的距离。偏偏,那这木棍末端,竟然还绑着好几个吹的滚圆,随风飘动的套套!

  相比这套夸张的自制水下换气设备,他腰间套着的救生圈和绑在救生圈上的小镜子,以及胸口同样用腰带斜挂着的硬牛皮枪套里的1911手枪,和那把用一战时的刺刀改装出来的M1917式海军水手刀反倒都不算什么了。

  “你也是霍尔号上的吗?”这人嘶哑着嗓子,赶在卫燃之前开口问道,“你有吃的吗?”

  “霍尔号?你是霍尔号上的?”

  卫燃惊讶的问道,随后从腰间水下的帆布套里取出了一壶可乐递给了对方,“我这里有可乐,先喝两口吧。”

  “谢谢!你不是霍尔号上的吗?你是哪条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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